宁倦的心弦霎时一松。
陆清则没有染疫,并且明日就能醒来,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他稍显疲态的脸精神一振,吩咐长顺先去抓药,旋即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徐大夫看起来对疫病也有了解?朕派人请你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徐恕稍微回想了一下被丢到马背上,狂颠着赶来的经历,眼角狠狠抽了抽。
你把这叫请?!
但面前的到底是师妹的孩子,还是大齐的皇帝陛下,忍了。
徐恕勉强压下怒气,埋头收拾自己的医箱:“江右封锁之前,有一些病患曾逃到村庄附近,村里人收留了那些病患后,也有被染了疫的,那些病患我没救成,便一直在研究,前几天写出张方子,不过为时已晚,病患都死完了,也没试过药,不保证一定奏效。”
语气轻描淡写的,似乎对那些死去的病患并不在意。
不过倘若当真不在意,也不会埋头琢磨了。
宁倦又看了看陆清则,将他的手轻轻塞回被子里,带着徐恕回到院中。
郑 还在院子外打转,伸着脖子意图探清屋里的情况,见宁倦出来了,立刻止住步子。
宁倦解下布巾,冲郑 微抬了下下颌:“带徐大夫到于家姐弟的院中去看看。”
徐恕正眼也不给郑 一个,挎着他那个沉重巨大的医箱往外走。
郑 一眼宁倦的脸色,就猜出陆清则的情况应当比预料中的要好些,又瞅了瞅这位被自己得罪了的神医,凑上去想帮忙提下医箱,顺便告个罪。
手刚伸出去,就被徐恕毫不留情“啪”地一巴掌扇了下去。
郑 :“……”
不是说医者仁心吗!
徐恕过去的时候,陈科也在林溪那边。
虽说太医院的太医都被骂是废物,但陈科是太医的领头,行医经验丰富,徐恕勉强看得过眼,俩人探讨了一番后,将方子又改了一味药,随即便给林溪和于流 试了一剂。
天色稍晚些的时候,下面的人跑来传了消息:“禀报陛下!徐大夫与陈太医的药效用极好,林溪与于流 两人情况好转,已经不再持续发热!”
若是能成功稳定病情,让这二人恢复如初,江右的病疫就有望平息了。
宁倦坐在床头,握着陆清则烫热的手,垂眸思索了片刻,吩咐长顺看好陆清则,便起身去了趟书房,叫徐恕来见。
徐恕来得很快。
在给林溪和于流 看病时,他也多少了解了点江右眼下的情况,看宁倦的目光就更怪异了。
对于师妹与先帝的骨血,徐恕的心情相当复杂。
当年若不是那个狗皇帝,师妹就不会被迫背井离乡,被锁进深宫,卷入宫闱斗争,香消玉殒于冷宫之中。
梁家也能安安生生地待着,不至于没落。
但宁倦又和昏庸无能的先帝不一样。
至少他敢亲自来到江右赈灾。
宁倦坐在椅子上,垂眼把玩着手里的梅花簪,注意到徐恕的注视,掀了掀眼皮:“看够了?”
徐恕方觉冒犯,别开眼:“陛下与您母亲,长得有几分肖似。”
宁倦不置可否:“坐吧。”
徐恕也不客气,他骨头都差点颠散了,来到集安府后还没来得及坐一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