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倦抚摸着簪头的梅花,语气平静,却语出惊人:“你与朕母后有旧情?”
徐恕吓得差点跳起来,脸色又红又白:“陛下你……”
“朕看你医箱上,也雕着一朵腊梅,雕工手法颇为熟悉。”宁倦伸手,将把玩着的那支白玉梅花簪放到桌上,语气冷冷,“怎么,你不敢承认?”
徐恕盯着那支簪子,眸中错愕与震惊之色交织,回过神来,没料到这位小陛下会这般泰然地说出这种话,僵硬了好半晌,紧绷着的脊背一松,倒回椅背上,咬咬牙,浮着虚汗,又看了眼桌上那支簪子,最后吐出一句话:“这是我亲手打磨送给她的。”
在冷宫里最艰苦的时候,静嫔也没舍得换掉这支玉簪。
最后留给宁倦的东西,也只是它。
宁倦垂着眸光,打量着这支簪子。
病入膏肓那段时间,母亲常常摩挲着这支簪子。
这是他母亲不敢宣告于人的私情。
原来承载的是另一片情。
书房内死寂片刻之后,宁倦忽然伸手,将玉簪递了过去。
徐恕愣住:“陛下这是?”
少年天子长睫低敛着,神色看不出情绪:“还给你。”
徐恕震愕不已,喉头不住地发哽,却还是没忍住,双手颤抖着接过来:“没关系吗?陛下,这是您母亲留给您的……”
听闻静嫔的消息后,他去过京城,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托人带些银子进宫也做不到。
冷宫里会是什么日子不难猜。
大概师妹只给儿子留下了这个。
“收着吧。”
小的时候,宁倦需要时不时地看看簪子,汲取母亲遗留的温暖,努力在宫里存活。
后来他有了陆清则。
“朕不需要了。”
既然这是母亲的牵挂与未了的心意,他不介意将这份从未述之于口的思念,送归该持有的人手里。
不是为了徐恕,只是为了他的母亲。
徐恕眼眶发红,嘴唇抖了抖,深深地低下头:“多谢……陛下。”
宁倦又看了眼簪子,视线移开,不再过多留恋:“你与陈太医对疫病有几分把握?”
突然跳转到这个话题上,徐恕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思索了下:“我此前的思路是对的,今日与陈太医聊过后,稍一改善,便有所成效。不过最好再带几位病患前来,我也更好试药,至多十天,我有信心研究出治疗的方子。”
宁倦无声地缓了口气,颔首:“有需要就找郑大人。”
徐恕:“……”
能换个人吗?
与徐恕谈完,天色变幻不定,如被打翻的墨汁般,宁倦匆匆回到小院的时候,天幕也被徐徐洇黑了。
厨房的药正好送到,送药的侍卫见到宁倦,想要行礼。
宁倦劈手将药碗接过,摆摆手:“下去。”
话毕,大步跨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