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京的夜开始让人感觉到寒冬的气息。
两天后,爹汇了一千块钱到我新开的帐户上。
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一个饭店里大吃特吃了一顿,然后去洗了个澡。
我不能容忍自己身上已经发出的难闻的味道。
我不能容忍自己油腻的头发。
我不能容忍自己手指甲里的污垢。
然后,我找了这间房子,这一带仿佛都是出租屋。
第一次见花满楼时,她正拿着拖把在拖狭窄的走道上的积水。
我拎着我唯一的行李——那个密码箱,在她跟前左躲右闪。
但还是被她的拖把拖到了我已经不白的球鞋上。
她抬起头,绯红的脸颊上闪过微笑,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我。
我进了门,开始打扫起来,我喜欢干净,绝对不能容忍丝毫的灰尘。
等我想起我放在门口的茉莉花时已经是我搬来的三天后了。
那天我正要出门,隔壁的门也拉开了。
嗨,花满楼站在门口,说,你等一下,她转身又进了屋子。
我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个陌生的邻居有什么事情找我。
她把那盆茉莉花递到我跟前。
我这才想起,那天我搬过来时随手把它放在了走道里。
本想等着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再把它端进去的,没想后来忙着忙着就给忘记了。
本来都有些枯萎了的叶片此刻却舒展开来,莹润透亮,我闻到了生命的气息。
我很感激地望着她笑笑,却忘记要说声谢谢。
我把它端进屋子,可是两分钟后,我站在了花满楼的屋子门口。
我端着有些沉的花盆站在她门边,有些迟疑而紧张地轻声试探,嗨。
她转过头来,那时,她正站在屋子靠窗的角落对着镜子梳头。
和几乎所有直发女孩一样,她的头发也是拉得直直的。
只是很黑,很黑,像墨汁一般透亮乌黑。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原本被手拢起来正要用橡皮筋扎上去的长发飘落开来。
一种飘逸出尘的美,我听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太均匀。
她用一双乌黑的眼睛回头望着我,脸上写着狐疑。
我想拜托你再帮我照顾照顾它几天,我吞了吞口水艰涩地表达着。
她看了看我手中的那盆茉莉花,突然漾开了微笑。
她笑起来真动人,清纯得如同茉莉花。
那时,她穿着浅蓝色的吊带纯棉上衣,白色的曳地长裙,脚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我想,她是与众不同的。
因为我从前所见的女孩都喜欢穿高跟鞋,可是花满楼不喜欢。
我所见的几乎所有女孩都喜欢化妆。
可是花满楼是素面朝天的,我喜欢这样的女子。
她清纯秀美的样子真像极了茉莉花,我喜欢的茉莉花。
她接过我手中的茉莉花,低头浅浅一闻,很陶醉,很深沉的样子。
我想,我那时一定像极了花痴。
我站在她的屋子门口,看到阳光洒满了她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我想,她也和我一样,喜欢阳光。
屋子被她装饰得非常温馨而浪漫,四围的墙壁都用淡黄的墙纸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