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骆枳必须现在就清醒过来看着他。

骆枳必须看着他。

任尘白抓住了骆枳的肩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概已经僵得不会动,但还好,他在幻觉里抓住了骆枳的肩膀。

他不断用力晃着骆枳的肩膀,对骆枳说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骆枳终于又睁开眼睛了。

任尘白惊喜地去握他的手,想要抱他,却抱住了一汪咸涩寒冷的漆黑的冰水。

任尘白茫然地抬头。

骆枳睁着眼睛,那双眼睛很黑很干净,干净得有些异样,那里面的瞳孔安静地不映光亮,也早已装不进任何一样东西。

骆枳飘在水里,身体随着水流的冲刷浮沉。

他的脸比任尘白刚才见到的那个溺水的男孩更苍白,大概是因为更冷,眉睫上甚至已经挂了一点点雪白的绒冰。

他看起来像是很疲倦,但又透出由衷的如释重负的放松和惬意。

“不。”任尘白低声说,“不对,不是这样。”

他喉咙里开始泛出血腥气,任尘白屈起指节,死死抵着太阳穴,把这个画面从幻觉里也彻底抹掉:“不是这样。”

“你怎么能——”指责的话说到一半,却又被任尘白拼尽全力咽回去,他第一次这样对骆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我怎么能这样揣测你,我怎么可以咒你死了。”

任尘白低声喃喃:“你别这样,骆枳,你可以惩罚我,但你不能这样。”

“我怕你死。”任尘白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地承认,“我怕你死。”

他早就怕骆枳死,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要骆枳活着受惩罚”的理由,那只是他给自己编出的一个逻辑,有了那个逻辑他就不必面对仇恨的拷问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