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炽虽然力竭,却还是醒着的。他努力不让眼睛合上,认真看被日出映得波光粼粼的水面。
“任姨。”骆炽轻声说。
明危亭听见了他的声音,他此刻就在骆炽左手边,也不特意调整位置,在骆炽的耳边慢慢问:“记得任姨?”
骆炽轻点了下头,闭上眼睛。
明危亭侧过脸,他看着骆炽的眼睫极慢地合拢。
……
他们刚才的对话很轻松,骆炽甚至一醒来就有力气跟他开玩笑,就像在酒店里的时候一样。
可他已经犯过一次很严重的错,所以他这一次不会再只是以为什么事都没有,放心地抱骆炽去休息。
明危亭握住骆炽的肩膀,放轻力道晃了晃。
骆炽被晃得惊醒,下意识睁开眼睛。他的心神还困顿,那双眼睛的雾气后是汹涌到足以将人生生溺亡的难过茫然,却又在下一刻彻底醒过来。
醒过来的骆炽轻轻地眨眼睛,看到影子先生,眼里就慢慢溢出一点笑。
明危亭看着那双眼睛。
他回忆着医生给出的全部参考资料,再同酒店发生的全部经过联系对照,终于渐渐能够分辨出其中的区别。
醒着的骆炽见到了影子先生,是真的觉得高兴,笑也是真的。
骆炽容易满足得过了头,遇到一点值得高兴的事就会觉得幸福。但那些难过又来得太深重太压抑,终于在某一个节点,骆炽完全不再有能力去处理它们。
所以骆炽把自己也分开。他留下一个伤痕累累的自己去殉那些处理不了的痛苦和难过,永远沉在浓雾里。剩下的自己出来透气,出来找开心的事,出来让关心他的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