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确在心里点了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的头,他恨不得立字据。

任姨一直带他玩到天黑,领着他回家,当着别的小孩子又给他买了好多玩具,还有冰棍。

他其实没怎么玩过玩具。

家里有玩具,但他大多都是用玩具逗妹妹。妹妹比他小了快三岁,他从懂事起就在学着怎么做哥哥。

他拎着那么多玩具,一只手被任姨牵着,偷偷咬自己的舌尖,想要确定是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怎么可能是梦。

冰棍那么凉那么甜。

他在车上抱着贝壳船睡着了。任姨叫了司机来开车,自己抱着他,轻轻摸他耳后那片狰狞的疤痕。

那原来是知了在叫,不是耳鸣。他一点都没有耳鸣,他听得超级清楚。

任姨说,火苗会有真的船。

火苗会有真的船,火苗会平平安安长大,火苗会超级自由。

任姨说,火苗要做船长。

……

和那座墓开始对峙的那天起,他没办法跨过那个路口了。

他坐在长椅上,一直坐到看到十岁的骆枳,然后把这一整段记忆都仔仔细细回想完,嘴里都是甜的。

怎么会那么甜,他经历过那么好的事。

任姨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他怎么可能拒绝?他怎么可能不回去。

他怎么可能不回去。

任姨把他的手拉得那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