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琼既去,满堂狼藉,上下皆松了半口气之余,却依旧悚然。
不过,处刑虽然结束,可小林学士和王俊再见面时却已经是到了晚间……这主要是因为范琼复又将王俊、韩立,还有几位要害军官一起专门召入州府后院,用了酒菜、加了金银赏赐。
而为了以防万一,前者却是被王俊早早送回。
“学士是个真丈夫。”
天色彻底黑暗下来,外面雨水依旧不停,王俊带着满身酒气和潮气进入舍内,看到那林学士居然还在泰然读书,也是陡然一怔,继而诚恳拱手感叹。“不过还请学士饶恕则个,今日的事情俺着实没想到……”
“是这样吗?”小林学士斜躺在榻上,只是盯着手中书籍,根本没有却看对方的意思。“我今日才发觉,你王统制与你家范太尉的牙兵如此熟稔……或许你真不知晓,但若真有旁人知道今日这事,也一定是你第一个能晓得吧?”
王俊张开嘴,露出两颗豁牙洞,却居然反驳不得,停了半日,方才在榻前寻了个马扎,小心拢手坐下:“学士这般说,俺也没法子……但今日俺是真被吓到了,此时坐在这里,也只能再赞一声学士真丈夫了。”
“真丈夫什么啊?”
小林学士翻开一页书,继续边看边应声道。“我回来后也曾呕吐……不过那须不是畏惧,而只是恶心。”
“确实恶心。”王俊附和了半句。
“不过,你若觉得我没见过死人一般,今日存了借范琼将我吓到失了神智,然后被你操控哄骗之意,却也不用多想了。”小林学士平静望着书本言道。“于我而言……想那八公山刘光世、淮西丁进,一个个活着的时候拥兵数万,不可一世,死了不也就是一堆烂肉吗,你莫非以为我没亲眼见过?于今日堂上事而言……想那逃卒又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杀人便杀人,非得剥皮杀,到底有什么意思,莫非你家范太尉以为如此作为,数日后便可逃得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