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胡惟庸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是圣上的态度。”汪广洋道,“圣上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圣上喜欢你的时候呢,你放个屁都有道理,圣上厌恶你的时候,哪怕什么都不做,杀身之祸也自天上而来。我担心的是,放任这些谣言在外面传播的,不是旁人,正是陛下。”

室内陷入更深的沉默。

几只飞蛾不断往灯罩上扑飞,发出嘟嘟的声音。

这道理大家都懂,却只有汪广洋说了出来。其实他们是想自己骗一骗自己,如果真认定了幕后之人就是朱元璋,谁也想不出还能怎样挣扎。

朱亮祖、刘基、袁凯、刘基、李善长,现在又到胡惟庸。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了,浙东和淮西的争斗从来没能跳出皇帝的手心,他像捏着两只鸟儿似的,在外面观战,哪只鸟显出颓态,就喂它些吃食,哪只鸟儿快胜了,就饿它两三天。

回过头来,不管是哪派的官吏,都发现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了,剩下的尽是一些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寒门子弟,还有科举新中的状元榜眼。

可是又能怎么办?到了这个位置,哪里是停得下来的。

胡惟庸都不知道自己害了多少人了,他一掉下去,得比死了还难受。

“要我看,当初就不该做官。”涂节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皇上,竟然还在殿内打百官的板子,贪污二十两就是死罪,还弄什么登闻鼓,和县衙门似的,我看还是出身的问题,泥腿子就是泥腿……”

他的话刚说出头来,所有的人的脸色都变了,快说到末尾时,除了坐在首位的胡惟庸,剩下两个人都扑到他跟前,拿手去捂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