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
马跃迎还天子已经数月有余,时间转眼间就来到了建安十一年(198年)的春天,自迎天子至洛阳,马跃即从关中征发十万民夫至洛阳,大肆修缉东都宫殿,又从兖、豫两州收拢流民数万入住洛阳。
马跃扶持下的关中各大商号也在洛阳纷纷开张店铺,数月间,东都洛阳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逐渐复往日气象,尤其是城东马市更胜往昔。天子龙颜大悦,当即下诏加封马跃为丞相,增邑两千户。
洛阳东城,丞相府暖阁。
马跃正惬意地仰躺在锦凳上,这种锦凳是特制的,底下镂空形如马桶、有靠背,凳下设地室,置石块,烧红,有侍女往石上浇水,蒸汽上涌以熏烤屠夫下体,甚爽。
细碎的脚步声中,貂蝉(真貂蝉)掀帘入内。
美目轻盈地瞟了马跃伤痕累累的裸体一眼,貂蝉的眼神里忽然掠过一丝淡淡的痛惜,说道:“爷,贾大人来了。”
马跃唔了一声,一挥手,正半蹲着娇躯替马跃捶腿,身上只披一袭薄薄丝缕几乎形同赤裸的二乔盈盈起身,弯腰向马跃一鞠躬然后隐入屏风后面消失不见,马跃这才向貂蝉道:“蝉儿,让贾大人进来吧。”
貂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不到片刻功夫,竹帘掀处贾诩已经长身入内,向马跃长长一揖,朗声道:“诩参见主公。”
“不必多礼。”马跃抓过一袭长袍往身上一裹就势在靠垫上斜躺下来,招呼贾诩道,“来。文和过来坐。”
“谢主公。”
贾诩谢过,这才上前两步入席。与马跃隔案而坐。
“主公。许昌已经攻下了。”贾诩道,“不过只抓到荀,并未抓到曹操,甚至连曹操麾下的张辽、张、荀攸、许攸、程昱、贾逵、刘晔、藏霸等文官武将也没有抓到一个。”
马跃道:“文和以为。曹操和他手下的文官武将是死于乱军中了呢,还是逃走了?”
贾诩道:据子严说起,在最后一次大突围中,曾经有数十骑曹军骑兵突出重围。诩以为,曹操以及麾下的心腹文武很可能已经乔妆成普通骑兵。以瞒天过海之计逃出去了。”
马跃道:“孤(现在马跃是凉公了,称孤道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也是这般认为。”
贾诩道:“唉,主公已在许昌城外布下了天罗地网,没想到还是让曹操逃了出去。这厮还真是命大。”
“呵呵。”马跃笑道。“文和嫌曹操命大,曹操还嫌孤命大呢。三江口、叶城、还有汜水关,孤不也是死里逃生?彼此彼此尔,曹操如果这么容易死,那他就不是曹操了。”
真要说起来马跃对曹操还真有份惺惺相惜的感情。
要不是时势所迫,马跃还真想与曹操交个朋友,而且马跃相信,以两人地心性很可能会成为莫逆之交!
贾诩喜道:“这么说,主公是不打算责罚高顺将军了?”
马跃道:“高顺何罪之有?”
“谢主公。”贾诩大喜道,“诩这便去相府外放了高将
“嗯?”马跃愕然道,“高顺已回洛阳?”
贾诩道:“正与子严于相府外长跪,向主公负荆请罪。”
“你呀。”马跃笑着指了指贾诩,说道,“高顺、李肃虽然无罪却也有责,曹操终究还是从他们手中溜走的,这顿跪还是免不了地,就让他们跪着吧。文和你也先别急着走,孤还有重要地事情与你商议。”
贾诩欣然道:“诩敢不从命。”
马跃抬头道:“典韦。”
暖阁外人影一闪,典韦铁塔般的身影已经掀帘入内,喝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马跃道:“派人去把法正大人请来。”
“遵命。”
典韦轰然应诺,按剑去了。
马跃又道:“文和,趁孝直未到,孤还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贾诩道:“主公请讲。”
马跃道:“与曹操一战,我军伤亡颇多,尤其句突率领的乌桓狼骑更是伤亡惨重,狼骑将士是乌桓人,按凉州军律是不能和汉军将士享受同等抚恤的,可话说回来,这些乌桓将士自上谷始便一直追随于孤,身经百战、忠心耿耿,于孤、于三军将士心中实与族人无异,孤于心不忍啊。”
贾诩脸显肃然之色,起身向马跃长长一揖,说道:“主公仁厚,乌桓将士幸甚!凉军将士幸甚!天下苍生幸甚!”
“文和坐下说话。”待贾诩重新入席,马跃才接着说道,“孤有个想法,想与文和议一议。”
贾诩道:“诩洗耳恭听。”
马跃道:“孤有意将句突地长子句延陀纳为义子,赐姓马,入汉籍!其余阵亡乌桓将士之遗孤皆赐汉藉,改姓乌,如此一来,乌桓将士就能与汉军将士享受同样的阵亡抚恤了,乌桓、月氏、羌各族勇士方不至于心寒,文和以为如何?”
贾诩肃容道:“主公英明。”
这话绝非贾诩的恭维之辞,而是发自肺腑,马跃的凶残仅仅是对敌人而言,对于自己地部属却是极其体恤的,从古到今,从来就没有一个主君能像马跃这样重视部曲地生命,也从来没有一个主君能像马跃这样得到部曲由衷的拥戴。
士兵往往都是些粗人,他们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你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给你卖命,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正说间。法正翩然来到,向马跃施施然一礼。唱道:“参见主公。”
马跃轻轻颔首。示意法正落座,这才说道:“孤今日把你们请来就是想和你们议一议凉军今后的战略,孝直你先说说。”
法正显然早有准备,马跃话音方落就朗声答道:“主公新迎天子、天下归心。曹操新败、势孤力单,刘表碌碌无为之辈,孙坚虽有枭雄之姿,奈何偏安江东。兵不过三、五万、民不过百万众。”
“就大势而论,眼下正是进攻荆、扬的最佳时机。只是可惜呀,与曹操之战我军钱粮损耗极大,数年休养生息之积蓄已经消耗殆尽,而且凉州军团征战日久。将士疲惫。也急需休整,短时间内是很难再发起大规模地战争了。”
马跃把目光转向贾诩。问道:“文和以为呢?”
贾诩道:“孝直所言不无道理,凉军今后三到五年地战略应该是巩固中原、先图袁绍以平定北方,然后积十年生聚之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席卷荆扬,最后入川鼎定天下。”
“入川?”马跃心头一跳,忽然问道,“曹操败走许昌之后,会不会入川投奔刘璋?”
贾诩道:“曹操若入川投刘璋,则必死无疑,主公只需谴能言善辩之士前往即可成事。”
法正道:“曹操若侥幸未死,亦不会投奔孙坚,他只可能去荆州投奔刘表。”
马跃道:“刘表就不怕曹操雀巢鸠占?”
法正道:“刘表虽是荆州之主,其实名实难副。”
“哦?”马跃道,“愿闻其详。”
法正道:“荆襄士族门阀势力强大,尤以蔡、蒯、黄、王四姓门阀势力最盛,其中襄阳蔡氏与刘表还是姻亲,不过蒯良、蒯越已为主公所掳,刘表又中了军师地嫁祸之计,南郡蒯姓几被刘表灭族,势力已经大不如前!”
“如今地荆州实权实为刘、蔡、黄、王几大门阀共同把持,曹操若败投荆州,荆襄门阀出于保全自身利益地考虑,必然会建议刘表招纳曹操来对抗主公与孙坚,刘表纵然不愿意却也左右不了大局。”
“唉。”马跃一掌拍在案上,长叹道,“事情若真如孝直所言,曹操早晚必入主荆州!今孙坚又率军猛攻淮南,徐州,我军久战疲惫,鞭长莫及,江淮膏腴之地早晚为其所有,如此南有曹操,东有孙坚,恐成大害!”
法正道:“在下倒有一计,可解主公之忧。”马跃道:“计将安出?”
法正道:“袁家四世三公望归海内,根基极其深厚,袁绍虽遭官渡之败,三十万大军化为乌有,然其根基未损、实力犹存,主公急切图之,恐损兵折将、损耗钱粮难以亿计!主公何不上陈天子,表奏袁绍一门功绩,表其长子袁谭为扬州刺史,次子袁熙为徐州刺史,三子袁尚为豫州刺史,女处甥高干为兖州刺史!袁绍此人刚愎自用又好大喜功,见诏必欣然接受。”
“哈哈哈,好计。”贾诩击节道,“主公若趁机与袁绍结盟,袁绍必欣然应允,如此不需主公一兵一卒即可借助袁绍之力以稳定中原局势,孙坚欲得江淮膏腴之地,就得和袁家雄厚地人力、物力拼个两败俱伤了。”
法正又道:“这么做有两大好处,一来可以消耗袁绍实力,二来可以分散河北兵力,待三五年后关中钱粮充足,主公可不费吹灰之力扫平河北、中原,尽得袁氏故地,此所谓养虎则为患,养猪可吃肉矣。”
“哈哈,好!”马跃拍案而起,朗声道,“好一个养虎则为患,养猪可吃肉,袁绍这头猪孤还养定了!”
“不过……”马跃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曹操这头虎却绝对不容放纵,更不可令其借荆州为跳板以谋取西川,曹操若入西川,再欲谋之……难矣!孤意抢在曹操动手之前,以孟起为主将率一支精兵南出汉中、谋取西川,文和、孝直以为可否?”
贾诩想了想,劝道:“凡事欲速则不达,主公三思。”
法正也道:“主公,我军恶战数月,将士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府库钱粮消耗甚巨、难以持久,此时实不谊仓促出兵。”
这一次。马跃和贾诩、法正的意见终于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马跃身为穿越人士。当然知道曹操入主四川的严重性,曹操若真地进了西川那就成了正史中地刘备,马跃就算统一了长江以北的大半个中国,也未必能打进西川。连锁反应下,受到西川地牵制,马跃就无法集中兵力进攻东吴。
这样一来,正史上三国鼎立地局面很可能还会再度出现。这是马跃无能如何也不能够容忍的。刘表得曹操之助急切难图,那么马跃就必须抢在曹操出手之前拿下西川。把三国鼎立这种可能性扼杀在萌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