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他打开那份资料,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他才发现,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并没有恢复正常,原来自己还在生病。
“爸,歪打正着了。”
他不想做好人了,既能活下去又能和宋暮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同意了那段荒唐的婚姻,默许了嬴赫对宋暮人身自由的限制,假装与宋暮是初遇,假装没有见不得人的爱意,假装他只是一个毫不知情的受害者。
他的假装很成功,宋暮从没怀疑过他,还把他当做那个家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数不清放假回家那天他说了多少谎话,他把错都推给嬴赫,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无辜的短命鬼,博取同情,乞讨爱意。
宋暮摔了他们的礼服,两次。宋暮撕了他们的结婚证,无数次。宋暮还说,他们这根本就不叫结婚。
但是没关系,正常人都该那么想,而且他多难受都不能表现出来,他撑着表情和宋暮开玩笑。宋暮笑他黑,他就呛回去,心里却后悔自己怎么军训时没涂点防晒。
宋暮在他的卧室里生活了一个月,给了他一种他们已经相爱多年的错觉,可下一秒宋暮就请求外出见朋友,什么朋友那么重要,男朋友吗?但这是宋暮让他帮忙的第一件事,他必须要做好,虽然做不到放人,但外出还是可以的。
他给嬴赫发了消息,让他配合自己演戏,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发消息询问他们的位置,用以巩固自己的“受害者”人设。但嬴赫似乎不放心他,还提醒他别动恻隐之心,笑话,日思夜想的人到手了他还放走?傻子吗?
那天他给宋暮栓上了铁链,那一瞬间,他第一次理解了嬴赫把舒微关起来的做法,还第一次握到了宋暮的手腕,一攥就红了,真漂亮。
他见到了宋暮的朋友,五大三粗的莫名有些熟悉,但不重要,不是男朋友就好。他在那个朋友面前也没忘了人设,非常敬业的做着他的无辜大学生,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觉得憨。
后来宋暮状态不好,在车上就睡着了,他把宋暮抱到卧室,盖上被子,只敢偷偷地戳了下脸。宋暮很晚才醒,他知道宋暮坐起来吃饭了,假装睡着去靠近,最后成功睡在了宋暮躺过的位置,宋暮也不得不去睡自己的位置,他们两人就好像是间接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早上,宋暮去书房找嬴赫谈话,自己疼的要命,实在撑不住就冲了进去,得到了一个拥抱,还利用宋暮的同情心得寸进尺。
他和宋暮说嬴赫是个疯子,以后要通过自己和嬴赫谈话,这样就杜绝了宋暮从嬴赫口中得到真相的可能。
他也去找了嬴赫,因为他记得宋暮摔得那两下礼服,所以他和嬴赫说取消订婚,可嬴赫为了事业和舒微根本不管他的想法,还让他强制标记宋暮一劳永逸。
也在意料之中吧,自己只是嬴赫用来牵制舒微的筹码。
他们从来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只是在宋暮这件事上有了细微的重合罢了,他想和宋暮在一起,嬴赫想让他活着。
再后来,他们订婚宴,他发病了,他不知道宋暮和嬴赫谈了什么,他看不清台下宾客的脸,全身的皮肤像正在被无数把钝刀剐蹭,脑袋里像有刀片在跳,双手也不受控制的伸出去。他拼命地克制自己,终于在短暂的清醒中,寻到了一丝能让他安定的气息。
他跪在地上乞求宋暮离他近一点,宋暮无动于衷,甚至背对着他,连看一眼都没有。他当时只觉得前几天的相处都是假的,宋暮没对他笑过,也没管他叫过弟弟。明明前几天还在和他开玩笑,怎么今天心就这么狠呢?
看我一眼吧,就看我一眼。
不知道舒微跟宋暮说了些什么,宋暮冲过来抱住了他,怎么一会儿一个态度呢,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宋暮和嬴赫做了交换,并且在后颈添了一道伤疤,明明是最不想伤害的人,却一次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宋暮为了自由甘愿去伤害自己的腺体,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做了什么混账事。
可宋暮依旧没有怀疑他,还对他越来越好,甚至带他去了家里。
其实如果宋暮不提议带他回家的话,他也会想方设法让宋暮带他去的,他怎么可能让宋暮去他租的房子,那间宋暮家对面的房子。
宋暮陪着他上学,给他抱着睡觉,一起上厕所洗澡这种无理的要求也答应。因为宋暮似乎最受不了他哭,只要他示弱,宋暮就会心软,那就哭吧,反正发病期最不缺的就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