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志远心花怒放,忙道:“多谢师父苦心栽培,弟子感激不尽,如何劳苦,都能抵受。”萧志远喜出望外,这才是真正的甘心情愿跟师父上京,连江晓芙也抛之脑后了。
按下他们师徒二人慢表。且说李光夏这孩子被那鹿老大骗走之后的遭遇。
李光夏虽然十分机灵,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那晚鹿克犀将他从祁圣因手里救了出来,替他吸出身上所中的梅花针,李光夏在受了祁圣因的许多折磨之后,一旦得救,当然把鹿克犀当作了救命恩人。何况鹿克犀还说是他父亲的拜把兄弟,更把他哄得服服帖帖了。
鹿克犀带着他一路走。走了半天,李光夏见他走的不是大路,问道:“鹿伯伯,为什么走进山路来了?这是去东平县的捷径吗?好像方向不大对吧?那千手观音是带着我向西走的,现在咱们为何也是朝着日落的方向?去东平县应走回头路,那就是应该朝东走才对呀。”
鹿克犀心头微栗,想道:“这孩子倒是会用心思。我也可要多花点心思去哄他了。”当下笑道:“贤侄,你还是一心想做江大侠的徒弟吗?”李光夏道:“这是我爹爹的吩咐。”鹿克犀道:“这是你爹爹在重伤之后,思路不清,一时糊涂了。”李光夏睁大了眼睛,说道:“鹿伯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江大侠还能不是好人?”
鹿克犀道:“江大侠当然是好人,但你爹爹可是与他非亲非故。”李光夏道:“有位萧叔叔是江大侠的好朋友,萧叔叔义气深重,他曾舍了性命,拔刀助我爹爹,他说江大侠会收我的。”
鹿克犀详细查问了李光夏这几日的种种遭遇,暗自记下了萧志远、萧志远的名字,笑道:“这位萧叔叔虽然义气深重,毕竟也还是和你爹爹初初相识的人,江湖上什么险诈的事情都有,当然咱们应该信得过这位萧叔叔,但也总得提防万一。再说,你父亲是朝廷钦犯,你就是叛逆之子,萧志远说江大侠会收你,那只是他一种揣度之辞,收不收可还在江大侠啊!何况你又不是没有亲人,何必去寄人篱下?”
李光夏被他一大套说话说得没了主意,说道:“鹿伯伯,小侄不懂事,你教导我吧。”鹿克犀“咳”了一声,说道:“我与你爹爹是八拜之交,我虽本事低微,也发誓要给他报仇。你是我的侄儿,我可不放心你跟随外人。”
李光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倒也很是感激,说道:“只是怕连累了伯伯。”鹿克犀道:“若怕连累,昨晚我也不救你出来了。贤侄,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你伯伯的本事远远比不上江大侠,不配做你的师父。”说到此处,忽地叹了口气。
李光夏的确是想跟从名师,学成武艺,以报父仇的。但他见鹿克犀深深叹气,一来是为了感激他,二来是不想令他难过,心中暗自想道:“鹿伯伯能够打败千手观音,即使比不上江大侠,武功也很是不弱了,而且他是我爹爹八拜之交,总要比江大侠亲得多。”当下便道:“鹿伯伯,我只要学到你这一身本领,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鹿伯伯,我就——”正要说出“拜你为师”几字,鹿克犀却拦住他道:“不,你还不知道我为何叹气吧?”李光夏怔了一怔,心道:“你不是自叹武功比不上江大侠吗?”这句话可不方便说出来。
鹿克犀道:“江大侠武功天下第一,我比不上他也不用难过。我是为你找不到名师而难过。要知道你是叛逆之子,一定要找咱们自己人,而又本领高强的人才合适,这个师父可就难找了。你说要拜我为师,我是自惭不配。我倒想起了一个最合适的人来,唉,可惜——”李光夏道:“鹿伯伯,这人是谁?”
鹿克犀叹气之后,说道:“他和你爹爹也是八拜之交,只是听说他也逃亡江湖,却不知他逃向何方?”李光夏道:“哦,你说的是林伯伯吗?”这个“林伯伯”不是别人,正是天理教的总教主林清。
鹿克犀道:“不错,我所说的就是你的林伯伯了。他武功远胜于我,与你爹爹又同是教中兄弟、生死之交,你若能拜他为师,最好不过。只是他是天理教的总教主,藏匿的地方一定非常秘密,却怎生找得着他?”
李光夏不知是计,心里想道:“鹿伯伯是自己人,说也无妨。”便道:“林伯伯曾与我爹爹相约,嗯,鹿伯伯,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泄漏了风声。”鹿克犀大笑道:“你这小娃儿也知道要守口如瓶,你鹿伯伯是几十岁的大人了,岂能不识利害?”
李光夏很是尴尬,说道:“不是侄儿过分小心,我爹爹千叮万嘱,叫我不好对人讲的。鹿伯伯,你和我爹爹和林伯伯都是一家人,我这才敢对你讲的。林伯伯与我爹爹相约,若是我爹爹逃得出性命,可到米脂藏龙堡张三叔那儿打听他的下落。林伯伯说他要是未死的话,他会托人捎信给张三叔,但他却不一定住在藏龙堡,因为张三叔有家有业,怕连累了他。”
鹿克犀眼睛一亮,说道:“这位张三叔是谁?”李光夏有点诧异,说道:“鹿伯伯不知道张三叔吗?”
鹿克犀连忙说道:“我知道你爹爹有几位姓张的好朋友,却不知谁是排行第三,住在米脂的。也许他曾经说过,我一时忘了!是张洪彪吗?是张中岳吗?……”胡乱说了几个姓张的名字。李光夏毕竟是个小孩,鹿克犀本来己露出破绽,他仍然不起疑心,答道:“鹿伯伯,你说的这些人都不是。张三叔是张士龙,我爹爹常常和我提及他的。但我可是从未见过他。”
鹿克犀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的记性真是不好,张士龙就因为他名字中有个‘龙’字,所以他住的地方才命名为藏龙堡的。我竟然一时想不起来。”
李光夏道:“我也很想找着林伯伯。但我爹爹曾有吩咐,要我长大之后,学成武艺,才好找他。”鹿克犀道:“为什么?”李光夏道:“一来是不放心我独自在江湖行走;二来因为林伯伯是总教主,不愿林伯伯为我的事情操劳。所以,我也不想拜他为师了。”
鹿克犀道:“你爹爹倒也过虑得是,米脂远在陕北,你林伯伯又不一定住在藏龙堡,这条路关卡遍布,要是到米脂扑一个空,这个险就不值得冒了。不如这样吧,我先带你回家。我再到米脂见士龙大哥打听你林伯伯的下落,有确实的消息,你再去跟他。这个期间,你可以勤练武功。我有几个好朋友,个个都是有一身本领的,大家合起来教你。总能教你成才。”
李光夏道:“伯伯顾虑周详,侄儿一切听伯伯作主。”
鹿克犀道:“你爹爹临终之时,可曾交了什么东西给你?还有什么紧要的吩咐?”
李光夏怔了一怔,心道:“天理教的‘海底’只能付给教中兄弟,鹿伯伯却不是本教中人。”
鹿克犀道:“我是怕你年纪小,你爹爹若有重要的物事交付与你,我可以代你保藏。他若有什么遗嘱关系到天理教的。我也可以代你去办。我虽未入教,但我与林舵主乃是结义兄弟,那也就不是外人了。”
李光夏心道:“那句暗号,爹爹已说与萧叔叔知道,请萧叔叔去向丘舵主报讯了。到于爹爹那本‘海底’,只是用作本教的凭证的,我已贴肉收藏,绝不至于遗失。爹爹吩咐过‘海底’不能离身,鹿伯伯究竟不是本教中人,这秘密似乎无须让他知道。”
萧志远心花怒放,忙道:“多谢师父苦心栽培,弟子感激不尽,如何劳苦,都能抵受。”萧志远喜出望外,这才是真正的甘心情愿跟师父上京,连江晓芙也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