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鸟儿扑哧飞过,杜醇不知鸟儿是否懂得眷恋,可她却清清楚楚得明白,即便她不留恋这城堡里的一砖一瓦,她却真切得眷恋那缕清脆的欢叫声,“醇醇,醇醇,太阳晒屁股喽。”以及这大宅里每一个漾着和善笑容的脸。
脑海再次浮现某张严肃的脸,沉默却不容人忽视,杜醇相信自己会记得这张脸,曾经以多么震撼的方式与她相遇。但愿他们的分离能来的正常些,杜醇耸耸肩挑眉想着。
觉得有些无聊,杜醇收拾包包,决定去书店度过这白开水般的一天。当然有前车之鉴,她识相得带上了把雨伞。走到大门口回望唐家大宅,往常的宁静已被臊动取代,它正以最隆重的姿态表达主人的真诚好客。
轻快得走在路边,偶尔跳起拍一下树的枝叶,杜醇觉得自己回到了求学时的自己,和英姿手拉手走在羊肠小路上,兴起时采一把路边白色小菊花,然后跑到小河边,把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扔到水中,看着它们随着流水越漂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人们总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是在她杜醇眼里,落花随流水东流的场景却是浪漫至极的,流水总会明白,有落花的陪伴,自己的漂流不再孤单。
阅读中的杜醇总是忘了时间,瞄眼手表,吓了一跳,已经是下午四点。再不回去,唐家到处都是宾客,她一张陌生面孔穿插其中,就显得失礼了。拿着买的几本书和一袋面包狂奔到车站,运气不错,公车马上来了。
一路小跑到唐家,杜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惶惶然。黄昏下的唐家大宅,光影流离,草地边上已经有小提琴乐手聚集,做着最后的排练。偌大的宴会厅里金色璎珞灯的光芒有些耀眼,光芒下的人影相映成辉,时有侍者走进走出,食物的香味自窗口溢出,杜醇甚至闻到了蛋糕的浓郁奶香。已经有早到的男女自豪华轿车中钻出,男士大都身着考究的西装,女士的装束则有些争奇斗艳的味道,杜醇看到一位女士盘着高髻,精致的妆容看不出瑕疵,湖蓝色女神装包裹着,有如女神般优雅得钻出车厢。
她一身t恤牛仔,和这个华美景象格格不入,体察到这点,脚步更是加快,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客厅也有人稀稀落落得站着,杜醇扫了一眼,发现唐穆森西装革履得站在窗边与一个男士说话,表情是惯常的严肃。
他看到杜醇,和男士轻语了一句,朝着杜醇的方向走来。杜醇见他似乎要过来,有些慌张,余光瞥到季芹穿着一套火红的晚礼服朝唐穆森款款走去。不敢再作停留,装作没看见唐穆森似的低头快速上楼。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唐穆森面色蓦得一绷。
锁上房门,重重得呼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舒服得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坐在床上阅读。温馨小室里书香四溢,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任凭外面再多的浮华身影,悦耳音符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绿野中的喧嚣城堡里华灯亮彩,一颗美丽的心灵隐没在浮躁的灵魂中,楼下,一双溢满爱,同时含着怒意的眼睛频频望向楼上的灯光。草坪上,不时有性感妩媚的身影试图吸引他的视线,他却已经视而不见。
山谷寂寞角落里走出的百合,远远的站在角落中,低调散发淡淡的芬芳,它倾听风的姿态映入一双狂喜的眼睛。寻觅是个艰难的路程,但愿他们能找到彼此。
房门“咚咚”响起,杜醇有些忐忑。
“醇醇,睡了吗?”是张妈。
“张妈,有事吗?”杜醇站在门口有些纳闷。
“醇醇,对不起,你看你睡了,张妈还跑来麻烦你,实在是不得已。”张妈一脸抱歉,杜醇却从她往常爽朗的口气听出些焦急。
“张妈,瞧您说的,我还没睡呢。您说吧,要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家老头子今天为了这个宴会忙了一天了,中午吃了个冷馒头就跑出去不见人影了,你看这么晚,他为了修果园边的投影灯,到现在还没回来吃饭。他以前有胃溃疡,饿肚子最伤身体,我真是愁死了。又是个牛脾气,我叫了几次他都不肯回来,还冲我发脾气。。。。。醇醇,老头子挺喜欢你的,你去帮我叫叫,好不好?”张妈一口气说完,带着央求。
杜醇静静听完,张妈对丈夫的爱藏在这千丝万缕的时刻,别说外面是宴会,就是刀山火海,她杜醇也不能拒绝。
“好,没问题。张妈你等我会,我换下衣服。”
穿上白衬衫,杜醇跟张妈匆匆下楼。低垂眼帘,草坪上,宴会厅都三三两两站着些显赫的人物,杜醇挑了最偏僻的小路,穿过稀疏人群,朝果园快速走去。找到埋头苦干的冯叔,杜醇好一顿苦劝,总算把冯叔劝动,冯叔让杜醇先走,自己稍后就到。
窗外有鸟儿扑哧飞过,杜醇不知鸟儿是否懂得眷恋,可她却清清楚楚得明白,即便她不留恋这城堡里的一砖一瓦,她却真切得眷恋那缕清脆的欢叫声,“醇醇,醇醇,太阳晒屁股喽。”以及这大宅里每一个漾着和善笑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