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会儿开了窍,上进起来,她自然高兴。
觅秀自己想得天花乱坠,却压根不知道小宛只是觉得花枯萎了就要换,她自己做的事,当然要尽心尽力。
她对自己的义务还是认知得很清楚。
她怀抱梅枝缓慢到了衡无阁外,小内监觉得惊讶,也不敢拦,由她进去了,觅秀则等在外头。
她上了二楼,霁蓝釉天球瓶中的梅花果然早已枯死,她撅了噘嘴,男人都很不会装饰自己的屋子。
她将新鲜花枝插到瓶中,又照上回一样,铺好了被子,收拾了在衣架上的衣服,还有桌上笔墨纸砚。
这时,她动作却一顿,目光停驻在桌上半卷的一幅画上。
是一幅仕女图,但没有完成,才画到她的肩颈。
漆黑的发,乌黑的眼眸,殷红的唇瓣,还有簪在鬓边的一朵艳丽海棠。
这个人陌生而熟悉,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她自己,从来没有穿过白衣。
画上美人嫣然一笑,星眸如闪,她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摸一摸,——摸一摸那幅画上极其用心的每一笔触。
连一绺发丝都精致得无可挑剔,连海棠花上缀的露珠也栩栩如生。
这是他那个心上人,死去三年的心上人。她茫然地想到,既然这样喜欢,三年前为什么要杀了她?
他的心中大约有一千一万样更重要的东西,而所谓“喜欢”,只是他闲暇余时可供拿出的消遣,一如端放于窗台的那只霁蓝釉天球瓶,只是摆在那里,但若哪天它摔下窗台碎成粉土,也许仅能获得一二叹息,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