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再无守城将士,若援军不至,或大雪未停,则宁县失守。
而她也会离开此处。
那日牧衡的书信,她还是接下了。
城中百姓皆为老弱妇孺,根本无法前往宛城。能离开宁县,识得魏军将领的,便只有她。
风愈吹愈烈,睫羽上厚重的寒霜使她不得不垂眸,继而视线落在狐裘上。
裘服中以狐裘最为贵重,为诸侯所服1,原本的她并无资格穿于身上,却得牧衡相赠。
身为民的她甚为惶恐,他却言:“只当是前往宛城御寒之物。”
牧衡信中所言她看得明白,已有托付后事之意,如今穿着狐裘,却让她丝毫感受不到暖意。
严寒的不仅是兴平三年的冬,还有这座城。
雪沫落狐裘,沈婉一遍遍掸下,好似这般能掸落心事,直到有人唤她,才停下动作。
“沈婉,下去吧。城南已备好马匹,会有卫兵护你。待丑时一到,即刻出城。”
沈婉倏地失语,好半晌转身,默然行礼,跟随卫兵往城楼下走去。
直至楼梯口,她顿下脚步又望向宛城的方向,却在余光中看见了那抹玄色身影。
“一路珍重。”
她本不欲再看他,宁县的一切让她不敢多想,无论魏赵,任谁也不忍看城池的沉浮。
如旧清冷的音色,却令她改了主意。
她忽地想仔细记住这位守护城池的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