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妻子愁何在?
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宝宝和小弟看到将要随父母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北平了,也雀跃起来。
随着“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他们的心情也一天天不平静起来。
然而,林徽因看到和听到的消息,使她心中非常不安,虽然日寇已经投降,可是歌乐山上空依然是战云密布,蒋介石调兵遣将,准备打内战。
1946年1月,她从重庆写给费慰梅的信中说:正因为中国是我的祖国,长期以来我看到它遭受这样那样的罹难,心如刀割。我也在同它一道受难。这些年来,我忍受了深重苦难。一个人毕生经历了一场接一场的革命,一点也不轻松。正因为如此,每当我察觉有人把涉及千百万人生死存亡的事等闲视之时,就无论如何也不能饶恕他……我作为一个“战争中受伤的人”,行动不能自如,心情有时很躁。我卧床等了四年,一心盼着这个“胜利日”。接下去是什么样,我可没去想。
我不敢多想。如今,胜利果然到来了,却又要打内战,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我很可能活不到和平的那一天了(也可以说,我依稀间一直在盼着它的到来)。我在疾病的折磨中,就这么焦灼烦躁地死去,真是太惨了。
在这同时,林徽因为另一桩事心情一直很沉重。营造学社经费来源完全中断,已无法再维持下去,刘敦桢与陈明达已先后离去,留下的也人心散乱。梁思成觉得,中国古建筑研究,经过营造学社同仁数年努力,已基本理清了各个历史时期的体系沿革,可以告一段落,战后最需要的是培养建设人才。
他们一家商量着,先到重庆看看病,再到昆明会会老朋友,建议西南联大负责人梅贻琦在清华大学增设建筑系。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搭乘史语所一辆去重庆的汽车,一大早就上路了。去之前,史语所的朋友们劝她:“林小姐,还是到协和医院去治疗吧,重庆毕竟不是北平。”
到了重庆,她大部分时间呆在中研院招待所里,那时费慰梅来华在美国大使馆当文化专员,继李庄相会不久,她们又第二次在重庆见面。费慰梅有时开车带她到城里去玩,有时开车到郊外南开中学去接在那里读书的儿子小弟,有时开车到美国大使馆食堂一同就餐,有时到她和费正清刚刚安顿下来的家里小坐。在重庆,费慰梅还请著名的美国胸外科大夫里奥。埃娄塞尔博士检查了她的病情。当她的身体允许的时候,费慰梅还带她们全家去看戏和电影,林徽因和儿子小弟还参加了马歇尔将军在重庆美新处总部举行的一次招待会,在那里见到了共产党的高级领导人周恩来,“基督教将”冯玉祥等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