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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孟清禾搀着谢殊从轩车里下来,天色昏沉,绛青色的浓云覆盖天际,方才的霞光只余间隙。

夏日天光冗长,酉时院落里也明敞敞的,谢殊循着孟清禾的牵引回到南苑东厢的主屋。

凡事涉及于他,孟清禾并不会假手于人,事事亲力亲为,在外人看来倒是一个贤惠温淑的好妻子。

甫一入内帷,即被一屏雕花櫊扇拢住了视线,底下婆子照上头吩咐备好了热水候在外头。

“你们下去吧,我亲自侍奉夫君入浴。”

内厢里照旧焚了一笼苏合沉香,一鼎雕金山水浮雕炉中香烟袅袅,合了那浴桶中的腾腾热气,可一扫眉宇间困倦疲乏。

孟清禾淡淡抬眉,若有似无的视线越过那香炉,落到屏风后正在宽衣解带的谢殊身上。

她今日刻意在他白净的脖颈上留了两道齿痕,也不知那容景衍瞧没瞧见。

里头传来衣衫落地的轻簌声,谢殊扶墙缓步行进,过了许久才传来池水轻漾的清响。

孟清禾半靠在外帷平榻小憩,拢枝自外端来一碗浓稠汤药,自捧在手底,迟疑着要不要递过。

“主子,你这几日都不曾断药,执意如此,恐是往后子嗣有碍……”

拢枝看着自己手上那碗乌压压的药汁,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她以前帮着先帝给那些后宫妃嫔准备避子汤,看着她们一碗一碗饮下甚至被强灌下内心都无甚波澜,可如今看着孟清禾,拢枝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抹强烈的违和感来。

若是她家主子为了谢殊不惜伤害自己到如此地步,那还不如自己偷偷背着孟清禾给谢殊来一碗绝子汤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