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女音娇糯,待谢殊一页翻折过去,她尚面露困惑,不仅难解其中大意,甚至连断句都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
大燕闺阁女子,大多以《女戒》为纲,少有会涉及四书六艺。孟清禾在内廷时曾跟在怀淑身旁粗泛习过些许,但始终不得其要,宛若天书。
“瑜娘可知,其意何解?”
谢殊见她吐字生涩,复又折返回去,指着《月令》开篇的一行小字问道。
孟清禾猛然摇头,脸颊露怯,她在谍司习的多是些剑走偏门之法,不曾被授过正统儒家典学教义。
“《月令》共有十三篇,按一年中的十二时令,来讲祭祀礼仪、职务法令……”
男人不知为何耐下性子,同夫子一般与她详尽的解释了一番。自孟春述至季冬之月,更迭绵长,又是些无趣的法度,枯燥乏味的很,不多时人就倚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了。
谢殊身前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娇颜整个埋于他的衣袖间,团作那滚白的狸奴似的,有意无意间磨蹭着他臂弯间的织锦外衫。
他岿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单手无声的翻过书卷,午后细碎的日光自窗镂处折到她的身前,孟清禾整个人恍若被镀了一层金身。
男人手里又下意识的动作了几页,这札《周礼》他昔日参与会试前,早已反反复复看了不下数遍,自朱雀大街上打马而过的那日,他是京中连中三元、万人艳羡的谢家嫡子。
可倏尔回想起那时的心境,却远不如此刻置身泥淖后,寻常觅静的一个午后来得盈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