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应陛下谕诏前来值守的翰林修撰不止他一人,他们多是寒门出生,在朝堂上人微言轻,稍有不慎就会开罪权贵,丢官去职。
翰林编纂史书的活计枯燥乏味,所得俸禄虽比寻常百姓丰厚,可自立了私邸,雇了寥寥几个佣人后,也只能勉强养活府上一大家子人,更别提再多买些丫鬟仆从充实门面。
他们今日木然立于廊下,望着雪天立于场外搓手取暖,面颊干裂的待考学子们,心下渐生迷惘,这些人与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
边侧垂挂的铜锣一响,阻在入口的官差后退数步,让出一道府门间隙,待浑身上下一一搜索盘查后,才可放行。
王太傅已在内里正堂等候多时,照圣上的吩咐,偌大的会试考场四周皆放置了炭盆,里头烧的皆是大内御用的炭火,没有烟尘亦不熏人。
“此次答卷上所用之墨亦是上好的徽墨,冬日不易冻住,下笔色泽奇佳。”
谢殊坐于主考椅上,案上独一把戒尺压着尚未开封的试题。
王太傅与谢殊平日里在太学打过几次照面,私下也算相熟,自上次礼部尚书嫡幼子柳明霄缠过谢殊一回后,不知为何,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像是忽然转了性子一般,一改往日的调皮顽劣,变得极为好学。
“谢大人,许久未见伤势可曾痊愈了?贵妃娘娘还曾亲自提着食盒来太学寻过你两回呢。”
王太傅眼神浑浊,垂垂老态尽显,他前些日子又抬了一房妾室进门冲喜,被人戏称为‘君近八十卿十八,一树梨花压海棠’。
门前传来一阵响动,考生们步伐匆匆按照所派发序列一一入座。室内温暖,谢殊脱了狐裘,一身单薄的白衣襕袍,更显世家公子的如玉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