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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琛笑笑,也不讲究什么,拿稻草往积满灰尘的小桌上擦了擦,便坐了上去。

他抬头看她,笑意盈盈的:

“那你便不怕我将你推出去?毕竟这些这试题是经你之手泄露出来的,你又是邓知遥带进去的。只要把你推出来,邓知遥这故意泄题之事便是板上钉钉,再也洗不清了,如此岂不更好?本王不信你在这里被关了十几日,并没有这样的念头。”

“起初也有过。”顾湄看向那明明灭灭的油灯,“那是不清醒时的想法。只要稍稍想想,便知殿下不会。一则陛下之心思缜密,生性多疑。殿下将局布太周密,证据找的太全,反而落了痕迹,要惹陛下怀疑。二则此次之事虽对秦王殿下是一个重击,但毕竟此事并不直接牵涉秦王。即便陛下有猜忌之心,也不是能摆在明面上的罪名。殿下日后想要争储,还要徐徐图之。顾家是殿下的肱骨,而我将是顾家与殿下之间最好的纽带。”

“其三,殿下该是知道我是我性子的。实在是有几分不驯在里面的,若此事在大理寺解决还好,一旦要上朝堂,陛下的亲自讯问,殿下也怕我这被逼到绝境后,倒戈相向不是?”

“好个伶牙俐齿。”,宁王看着她,毫不吝啬目光中的赞许之意,“此次的差事你办的好。当初本王在雪地之中救你一命,你未曾让我失望。”

“我今日来,便是想告诉你,此事很快就会了结。你在贡院当中的痕迹,很快便会被抹除。邓知遥带入贡院的丫鬟,名叫翠娥,在审讯之中意外死亡。而你,一直就在顾家的庄子上养病。你安心回顾家,等风头一过,便准备好嫁到王府来吧。”

“多谢殿下。”

想必很快贡院之中牵涉到的仆役便会被流放、处死。至于邓知遥和邓府诸人的说辞,从邓知遥将她扮作丫鬟带入贡院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拿她来辩驳的余地了。

长久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并不像与朱琛所说的那般平静,朱琛的陷害一旦败落,她很可能是被交出或牺牲的那个。所以

当初她做了两手的准备,下了一手险棋。

只是好像心里仍旧就空了一块儿,说不准是哪里。

她其实希望最终胜的那个人是他,才不枉她走的这一步险棋,可终究,落子无悔。

黑暗中幽微的油灯,撑出模模糊糊的一场光亮,灯油顺着底座流出来,印在墙壁上,又是黑黢黢、黏糊糊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