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湄抬起手,颤抖着擦掉他脸上的泪。
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泪水滴在他面上,还是他的。
她看着他靠在自己肩头沉睡的模样,轻轻的开了口,声音飘渺的像是散在风中的尘埃:
“你很好,你没有哪里不好。可是你太好了,好的让我自惭形秽,好的让我不敢沾染,望而却步。你出于泥淖却仍然清白,而我早就烂透了……所以我看着你时嫉妒的发狂,总也忍不住恶劣的想把你也拉进这深渊里。”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这寂静的屋内,仿佛徘徊了那么一会儿。
忽的外头风雪大作,窗子被鼓吹开来。有冷风灌入,便将那尾音给吹散了。
顾湄慢慢的将邓知遥放回榻上,给他掖好了被角,才慢慢赤着脚下了榻,想要将那被吹开的窗合上。
然而在站在窗口下的那一刻,她怔住了。
外头天地俱静,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连成一片的院落里,除了硕大如羽的雪花,平日里守在门口的那些丫鬟婆子一个都没有。
她忽地就想起来,邓知遥走进来之前仿佛是在外头说了句什么,应该就是将下人屏退了。
想到这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滋长,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她转回头,榻上的邓知遥仍在熟睡着。她也顾不得再多想什么,连鞋都来不及穿好,便推开门跑进了风雪之中。
风雪在耳畔呼啸而过,双脚踩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
只是她仿佛察觉到这天地间的冷与寒,奋不顾身地往院子外奔去,她甚至来不及分辨方向,来不及回忆这邓府的路与景,脑中仿佛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要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