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挥手,韩秀退了出去。

“本官来户部时日短,人还认不大全,不知道哪位郎中是姓石的?又有哪位主事是姓高的?”陆允明笑吟吟地问。

程平笑得比哭还难看,饶是她再伶牙俐齿也没法答复了。

这回家信里,伯父母们又在操心程平的亲事,言县里有几个大户人家都有意联姻……

程平为打消他们的想法,一通胡编,把自己吹成万人迷,什么本部的石郎中要把侄女说给自己,高主事也曾对自己微露意向,言家中有一妹,擅针黹,工诗词……活似龙傲天附身。

陆允明又看她的窘态一眼,终于说:“坐吧。”

程平在他对面正襟危坐,眼睛又扫一眼皱巴的信纸,该死的小偷!

“悦安那日没听孟公提的是哪家女郎便推拒了,又不要家里的亲事,莫非不想娶亲不成?”陆允明很有点尊长样子地问。

程平脸皮够厚,因为说瞎话被逮个正着的不好意思过了这会儿慢慢消退,脑子又灵活回来,心说,“你自己一个老光棍,还说我呢!”嘴上却叹口气,“门生不过是想过两天自在日子罢了。您看部里娶妻生子的同僚们,每天忙完公事忙家事,据说还有回家跪骰子盆的。”

陆允明没绷住,笑斥,“小小年纪,尽胡说!”

程平也讪讪地笑了,手伸向那几张纸,“如此,门生就把信收起来了。”

陆允明的目光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扫过,别过眼去,到底年纪小,性子跳脱些,倒也没什么,难道自己年少的时候就不荒唐吗?想至此,陆允明神色彻底缓和下来,却到底还是忍不住说教了两句:“‘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1与君共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