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是陈相门生,陈党在对藩镇问题上,一直是鹰派,主张削弱地方势力,加强朝廷集权,几次大的对藩镇用兵,都是陈党主张。这种情况下,节度使们怎么可能与陆允明有多么亲近?

陆允明是个有眼色的,不难为这位硬撑着的老人,走完过场,很快就带着诸人告辞走了。

白天,人多眼杂,大家都在演;晚间,作为官方卧底,程平终于与这位上峰接上了头。

看着熟悉的笑脸,陆允明不自觉地就笑了,想想,时间过得真快,这个亭子里贼忒兮兮啃藕的少年,如今已是一州别驾。陆允明仔细看程平,当年的贼气和混不吝还有,只是因为有了阅历和城府,这“贼”便化成了官员的圆融,“混不吝”则更像士人的洒脱。

陆允明的目光在程平圆润的面部线条上停一下,呵,倒越发秀气了。

程平则把手里的纸包摊开,笑道:“座主也尝尝这汴州的栗子。”

两人想起第一次因为买栗子相遇的事,都笑了。

并没多少时间叙旧,程平简要地陈述了汴州当前的情况:重病的节度使;做事看似周全、但其实漏洞不少的刘温;让人摸不清底细的刘良;高深莫测、半个地头蛇的谢刺史……汴州军政就如顽童搭的积木城堡,粗粗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但不定碰上哪儿,就噼里啪啦都塌了。

“问题的症结就在节度使这个位子上。”陆允明轻叹一口气,多像多年前的皇位之争。

程平点头,可不是嘛。

“此间事,我会另具表上奏圣人。汴州若有急变……你跟着谢刺史,只管做分内事便好。”

程平略瞪眼睛,按常理推测,你跟谢刺史不是一个阵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