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打听,这里就一家旅店, 在镇子东头,叫万福逆旅。程平赶车过去。

店主是个看上去有点窝囊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打扮略显风骚的娘子。

看车上还躺着人,店家娘子凑到车前:“得了什么病啊?若是那肺痨之类的恶病, 我们这里可不能收住。”

待看清陆允明的相貌,店家娘子一怔。

程平七情上面地忽悠:“并不是什么恶病!我们本是来汴州投亲的,谁知路上被人抢了,郎君也被打伤了。我们只在此暂住,过两日就有亲戚来接的。”

店家娘子看看程平, 目光又在陆允明脸上转一圈, 嫣然一笑:“那就住下吧。”

程平要了一间上房, 让店主人帮忙一起把陆允明连搀带抱的弄进屋去。

“客人可有过所?”店家娘子问。

程平继续忽悠:“自然是有的!只是如今我家郎君这样,娘子且容我安置好他,再找出过所来给娘子, 可好?”说着拿出一小块碎银来, “这个且压在柜上。”

如今的通行货币是铜钱, 也有用绢的,只有大家子买大件才用银,至于金子,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见了这银子,店家娘子立刻不纠结过所的事了,对程平笑道:“郎君和娘子尽管先住下!”

程平去镇上找郎中开了口服药,又买了金疮药和细麻布——不敢带郎中来看,陆允明伤得太重,很容易惹人生疑,若有人去医馆询问,一下子就能问出来。

回去以后,让店家帮忙把药煎上,程平自己给陆允明物理降了一遍温,又凑合着给他换了药。陆允明情况越发坏了,昨晚给他擦洗的时候,还有些反应,现在则是彻底昏睡的状态。

程平坐在床前,用小汤匙一点点地给陆允明饮水,饮一勺,撒半勺,程平耐心无比地给他拿帕子擦嘴。陆允明因为发烧,已经有很明显的脱水症状,眼窝凹陷,嘴唇干裂,口腔干而粘,唇边有新冒出的青胡子茬儿,这副憔悴的德行,有点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