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白微的监督指导下,临时无菌手术室搭建得很快。
按照规定,病人在进行麻醉手术前,必须禁水禁食。
不易消化的脂肪类固体食物,禁食时间至少八个小时;易消化的淀粉类固体食物,禁食时间至少六个小时;牛乳羊乳之类的液体食物,禁食时间同样六个小时。
就算只是清水,禁食时间也不能少于两个小时。
之所以要禁食禁水,就是为了防止病人被麻醉后,胃里面没有消化完的食物反流,被误吸从而引发呼吸道梗阻和吸入性肺炎,甚至窒息死亡。
这样的规定是为了病人好,但从小娇生惯养的林大少爷哪里受过这份罪?
“哗啦!”
林麒半卧在病榻上,将手边倒不出一滴水的茶壶赌气扔出去,在水磨青石砖上砸了个粉碎。
身边伺候他的小丫鬟被这道声响吓得浑身一抖,急忙跪在地上。
刚才少教主是想把这只茶壶往她身上砸的,只可惜身体太虚弱,不小心砸歪了。
小丫鬟心知少教主出不了气,心里肯定憋火,最后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下人。
她顿时把头低得更深,连大气都不敢喘。
果然,林麒心中一腔怒火,再次举起拳头,有气无力地锤了一下床榻,带着哭腔喊道: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死了算了!”
“我缠绵病榻已久,我爹心里面肯定早就厌烦了我这个病秧子,现在怕是要活活饿煞我,好早点摆脱我这个拖累!”
他一番鬼哭狼嚎,成功将自己的待在后院的生母给哭出来。
因为成功诞下教主唯一的儿子,也是摩云教未来的继承人,当初的那名小妾母凭子贵,已经被林问天抬为正室,成为摩云教的教主夫人。
如今,这位教主夫人被惊动,急忙赶来探望爱子。
母子刚刚见面,还未说话,夫人便立即红了眼眶,上前抱住自己的宝贝儿子,嘴里不住地叫苦:
“我的儿呀、我的心肝!你受苦了,那群刁奴好大的狗胆,竟然敢饿着你!”
林麒依偎在母亲怀中,自觉有了靠山,抽噎着告状:
“我爹不准我吃饭、也不准我喝水!都是因为一个姓夏的大夫要给我做手术,还要给我开膛破肚……”
夫人顿时抱怨连连,叹息声一曲三折,仿若唱戏一般:
“世上哪有这样狠心的亲爹哟!因为一个外人的教唆,就对自己的亲儿子下这样的狠手。”
“什么狗屁夏神医!估计又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之前请来那么多神医名医,又有哪一个治好了我儿子的病?一群骗子,活该被一刀砍死扔下山崖!”
林问天刚刚踏入房门,正好听见夫人的最后一句话。
他双眼一眯,面无表情地来到母子二人身前。
夫人抬起头,这才惊觉有人过来:“夫君,你……”
林问天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夫人保养姣好的脸颊上。
夫人尖叫一声,跌倒在地,鬓发凌乱、钗环散落,脸上浮现出一道红肿的掌痕。
她狼狈地抬起头,捂着自己的脸颊,颤声道:“教主,我刚刚只是……”
林问天眼神不善地逼近,一把揪住她乌黑的发髻,冷冰冰地发问:
“贱人,什么蠢话都敢说出口,夏神医也是你能谈论的?自己找死不说,还想把全家人的性命都给赔上?”
“你是嫌自己活够了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夫人眼瞳一颤,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知道,教主醉心武学和权利,对她本人并无半分情意。
之所以抬她做正室,也只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林麒出自她的腹中,教主想给林麒一个体面的嫡子身份。
教主真的会下手杀她!
“求教主发慈悲,千万别在我们的儿子面前……”
她一边颤抖地求饶,一边向身旁的林麒递眼色。
林麒这才从惊吓中回神,急忙扑上前抱住父亲的腿,哭喊道:“莫打我娘亲!”
林问天一抖腿,将林麒拂到一边。
他满心怒气,抬起手,刚想教训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但转而又挂念起儿子身上的病情。
犹豫许久,他将手默默举了半晌,终究还是不舍,最后又无可奈何地放下。
“只是让你半天不吃饭而已,还真能饿死你不成?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你怎么还敢这般胡作非为?当真是被你那蠢妇娘亲给惯坏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
林麒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
但是他看到父亲一脸愠怒的表情,顿时又胆怯地缩了缩脖子,默默地将娘亲搀扶起来,一声也不敢吭。
熊孩子大多色厉内荏,一旦遇上比他更强大、又能够辖制他的存在,便只能怯懦地缩回自己的壳子里。
此时的林麒,一点也没有刚才在丫鬟下人面前耍威风的嚣张气焰。
卧室内,只余下一片死寂。
这时,接到消息的林霄天终于急匆匆地赶到后宅。
刚进门,他一眼看清屋内压抑的气氛,急忙将林问天拉扯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