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将越骑军交给此人,能放心么?而且,我们飞龙军,本来以你一人为主,你却要任他为副手。将来,若是你不在军内,此人下了乱命,又该如何?”
张守仁并不回头,仍是伫立阶前,看着积雪笼罩下的颖州城内,默然不语,伍定国站在他身后,却不知道这个统兵上将,正在思虑些什么。
良久之后,张守仁方才回头,向他道:“此事,你不必多管。吴猛这人,我心中有数。他断然不会做出什么阴私鬼域之事。”
“可是要防患于未然!将军以子侄待我,我断然不能看着将军你疏于防患,最后一世英名,却要毁在自己人手中。”
张守仁甚是不悦,却也不好和他发火,只是微笑道:“交代你不要管,你就不要管!上个月,你不听我的命令,私下里抓了几个校尉,严刑逼供。其中一人,还是在襄城时随我的旧部。定国,你是在背崽时跟我的,和我当队正时的属下,不要太过生份才是。”
伍定国猛然抬头,额上的却敌冠高高扬起,他并不躲避张守仁的眼光,与之对视。良久之后,倒是张守仁移开眼光,向他道:“好了。这几个人,确有贪污舞墨之事。你也没有冤枉他们,这件事,也没有在军中引发不满。你做的好。”
“是。”
“不过,你不要太过锋芒毕露。”
“是。”
“我没有亲人,你就是我的亲人。你要帮我盯紧每一个人,知道么?”
“是!”
张守仁伸出手来,本欲在他肩头一拍,却又半途缩回。他背转双手,自顾自的在阶前转悠,半响之后,方向着伍定国道:“你的见解,看似正确。其实正如人所言,我军往西太远,扩张太大,好比大鸟失翼,力量散乱。不要害怕正面与敌人交锋。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怕了,难道他们就不来打了?今年不打归德,不打东京,不代表明年不可以。不但东京要打,山东、海州、徐州,扬州,都要打。”
伍定国停住身形,顿首道:“末将愿为前锋。”
“定国,你以后多半不会以打仗为首要之务了。你是我的耳目,我的心腹。是我最信任的人。”张守仁回过头来,见伍定国面露一丝痛苦之色。他面色淡然,又向伍定国道:“你不必难过。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冲锋陷阵。你很勇猛,也很聪明。我有什么不测,我看这个担子,也唯有你才能挑的起来。颖州防备使,你先做着。将来设节度参军时,你是不二的人选。你要记住,正面的敌人可怕,背后的敌人更可怕。你好生体会我的意思,懂么?”
“末将谨遵将军之令!”
“好,你回去吧。”
伍定国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方才转身而行。张守仁待他行远,方才转身,看着他踩踏而出一行脚印,喟然长叹。
他原本也不想让这个热血青年,早早陷在阴谋与酷刑,暗室与诡谋之中。可惜,他能完全信任的人太少。将伍定国放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熏陶训练一番后,便又迅速召回身边,委以重任,这样的处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