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秋庭没想到这么巧祖母今日来礼佛,一群人挤进禅房里,最后进来的是奚容只能站在门口。
虽然隔着人,他还是能一眼见到奚容面上显而易见的担忧,蹙着极好的两撇秀眉,朝他这边张望。
看到她向来平静的眼瞳里泛起波澜,宫秋庭倒觉得自己伤得还不够重,最好重伤濒死了,听她哭出来才好。
在他耳边一边抹着流不尽的泪珠肝肠寸断,一边说,说他若是走了之后自己就没了依傍,“奴婢也随您去了吧。”或许还会有这样的话。
奚容家里是什么样宫秋庭可知道,她能依靠的当然只有自己。
他的梨儿一身皆系于他。
但要想听她哭,也不是非得死了才行……
念头乱飞,手上倒不痛了。
老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在冒什么鬼念头,但见伤口敷了药,又听同玄方丈再说了一回,总算是舒了口气,接着就是训斥他不知轻重,明知是出门剿匪,却不穿甲胄云云。
老人家一念起来是停不下来的,奚容虽然跟来了,但问候宫秋庭的病此际轮不到她来,就站在后头默默看着。
伤让宫秋庭的脸色有些苍白,似细绘的美人图经年失了色泽,却更见淡远深沉,风华矜贵,缥碧色宽袍因卧躺显得有些松垮,左手的袖子卷到了臂弯上,小臂缠上了纱布。
此际被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一如既往地众星捧月,不须她担忧。
奚容正准备默默退出去瞧瞧宫椋羽现下走到哪里了,就听见宫秋庭说道:“祖母,我想洗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