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是可以不纠正的,由着它去的,可是提起夫人来,心思便涨起来,是一定要与别人分辨说明了的。
“给您的妻子?”
听了这话,老人有些诧异,旋即笑了,看向陈子惠的目光又有了几分和善,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嘱托道:“这一路颠簸,您小心些。”
又从屋里拿了个袋子,把盒子包了个严严实实,才又把盒子给了陈子惠。
陈子惠双手捧过,看向老人混浊的双眼,答道:“您放心,一定。”
送他出了院门,又在门口望了片刻,看他上了马车,身影消失在灯火的尽头,才关上了院门,心里暗道这一对夫妻的恩爱,羡慕不已。
他还隐隐约约地记起来,似乎上一个来这里,要他们在盒子上绘出这种画样的人,还是几十年前的。
那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明艳似烈火,在冬日的风雪中走来,在廊前,抖掉落在披风上的雪屑,跨入屋中,说是来取新做好的盒子,大红色的,上绘戏水鸳鸯式样的。
那时候的他,还是学徒,不大懂得制作这一物什的精湛技艺,看着父亲利索地把它包裹好,递到女子的手上,祝福她与夫君婚姻美满和乐。
几十年过去了,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他也已经老了,他的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撑起这个家业来了,也只在恍然的功夫,记起几十年前的事情来,不知那日见到的女子,现在是在安享晚年,还是已然辞别人世,这一生,是否如他所见的那样平安顺遂。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现在,祝福另一对夫妻幸福和乐。
寒风呼啸,马车疾驰而过,又折回了原来的道路,不多时,便回到了府邸。
下人引路,到了正堂,灯还是亮的,便招呼退了下人,自己推开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