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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这佩服生出来几分惺惺相惜也不是全无可能, 殷白遇事第一时间就派了崔正初带着她的亲笔信来安南,也不只是因为西南安南休戚与共。

既然得殷白如此信任,而安南也不能独善其身,池青道自然是要去救她的,征战四方的殷大将军也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她知道君闲的忧虑在哪里,坦白言之,她没有法子完全瞒住闻端星,但她既已下定决心,便是前方有虎狼挡道,她也在所不惜。

她宽慰君闲:“我会把事情安排好的。”

池青道想做的,没有人能拦她,自己也劝不了她的,君闲深知这一点,由此只是在一室静谧中点了点头,“那把我也带上吧。”

原本在池青道的思量里,没有君闲。她希望君闲不要跟着她掺和一切危险的事情,可是上一次于前厅中见到这颗明珠泰然自若发出的璀璨光芒之后,池青道就愣住了,她一向坚定的心开始摇摆不定,一方面,她不想君闲和她一起位于险境,她做的事情让君闲知道就好了,可另一方面,她又感受到,这样的君闲不应该只是待在后宅里。在后宅,纵然他也可以才倾天下,但无论是池青道还是安南王夫的名头都会掩住他真正的光芒,这不是池青道想要的。

既已见君,便不会再甘心。

蜡烛快要燃到尽头了,池青道扣紧君闲的手,将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上,语气在昏暗中眷恋又旖旎,“是得带上你。”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池青道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不然没有王夫的我可怎么办啊。”

君闲伸手挠挠她的下巴,池青道闷闷地笑起来,她刚想要做点什么,君闲就扭头不管她了:“睡觉。”

池青道觍着脸:“王夫……”

“睡觉吧,王爷。”

夜已深,是该睡觉了。

江南,清然。

离律雁从雀安安那里知道隐情已经过去了三日,律雁几乎不眠不休地赶到了这里——

清然,安家于此地兴隆,又于此地寂灭。

举目一望,处处都是石桥柳树,有水婉然,水岸边有好几个男子在浣洗衣物,捣衣声阵阵,天然一段江南的风韵。安隐就如这小桥下的流水,温婉得体,纵使是对他这个徒弟偶然带回去的陌生人也关切有加。

只是听所琼诗黯然时提起过,安隐那样温柔美丽的人,死的时候已经不辨模样,毒腐蚀她的全身,脸上一块一块地烂掉,就连所琼诗看见都差点疯掉。

律雁抬头看向眼前的这座宅邸,府门大开,里面满是漫天生长的杂草,早已不复当年的光景,律雁往里一迈步,几乎就能感受到不甘埋没的灵魂接连朝他涌来。

安家遭人陷害,百年基业就此崩塌,祖祖辈辈的辛苦付之东流,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安家遣散奴仆,第二日,竟全家吊死在了前厅的房梁上。

不知道是家族覆灭让他们心灰意冷,还是背后的黑手想斩草除根。律雁站在前厅门口,抬头,房梁上面已经灰尘遍布,蛛网密结,当年的惨剧已经无迹可寻,律雁黯然地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安隐曾真切地在他身边活过,所以他自走进这宅子之初,心上就笼罩着一阵莫名的悲哀。

当初到底是谁想要对安家动手,竞争对手?律雁看非也,他转过前厅,想要直奔书房去看看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却在前厅转角处看见一个破烂的铜盆和一堆灰烬。

律雁蹲下来,用手沾了点灰烬在手中捻了捻,他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铜盆中翻了翻,灰烬中露出来一角,好像是纸钱。

有人在此地烧纸钱,背后就是安家十几口人吊死的地方,他在祭奠谁,昭然若揭。

祭奠谁很明了,那又是谁人在此地祭奠早已死去多年的安家人呢?

律雁一步一步往安家书房走去,书房的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锁,律雁无需费多大力气就将那锁摘了下来。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令人窒息的灰尘,律雁以衣袖掩面,等了一会儿才踏步进去。

书房里的东西不算多,也不显杂乱,律雁极有耐心地一件一件地翻,放在柜子里的都是些账簿,记载着安家历年来的收入,收入可观,怕是再有个几年,江南水运就可尽归安家。

不过就是些冷冰冰的数目,却让律雁看得眼酸,安家本有无比光辉的未来,朝夕之间,世事翻覆,让人不可抵挡。律雁讨厌冉冉升起的希望陨落,就像他跟所琼诗一样。

所琼诗本该新香大成,他们本该还有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好时光,走遍天下,纵览山水,都来不及了。

律雁擦擦眼睛,将账簿搁置下,他将书房前前后后都彻彻底底地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许有线索,但都被雀安安带走了。

由着这佩服生出来几分惺惺相惜也不是全无可能, 殷白遇事第一时间就派了崔正初带着她的亲笔信来安南,也不只是因为西南安南休戚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