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寨名,又能找到人带路,找到这个寨子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老人家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山本就千变万化,况且苗寨也很有可能另寻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恐怕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既是如此,池青道也不能勉强,这位老人家明显就避讳谈当年的事情,已经告诉了他们这么多消息,足够了,池青道站起身,低头弯腰:“多谢。”
君闲也向老人家弯腰道谢,正当他们两人告辞之际,老人家却忽然叫住了他们。
“慢着,殷将军对我们家有很大的恩情,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们,也算是报答她了。”
老人家转身进了屋子里,不到一会儿就拿着一块羊皮出来了,时隔多年,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这是当年我那族姐画的地图,她念旧,拜托我以后把她葬回临河寨我们家的大墓里,我推说我不记得地方了,她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画了这张地图。”
勾勾画画,全是家的方向,族姐跟她不一样,她这么多年,即使还能回想起在临河寨的岁月,但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可族姐一直都是临河寨的人,她生在那里,也想埋在那里。
老人家的眼角似乎有泪光,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全了她族姐的心愿,她实在是不想回那个地方了,那个地方尽管有她和母亲的快乐时光,但也有母亲死亡的痛苦回忆,更有残忍的蛊毒时时刻刻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她将族姐葬在茶林寨最高的地方,遥望临河寨的方向,希望族姐九泉之下能够理解她。
“谢谢。”池青道将羊皮贴身放好。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回到西南军中了,原先那些寨民送的东西也被池青道有意留在了石家,君闲和池青道来的时候怀里都是东西,而今空了,连带着心里也空落落的,君闲被这种认知惊到,明明已经柳暗花明,为何心上全无轻松,再去看池青道,她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安静得可怕,也许正是日头盛的时候,鸟兽也躲懒在家,君闲为了松快松快气氛,问道:“我们能顺着那个找到地方吗?”
池青道扭头看向君闲,发现王夫有些小心翼翼,她灿然一笑,安慰他:“一定能的。”
紧接着她又问:“回去了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气氛当真松快了起来,君闲认真想了想,“桑葚,西南的山上应该有好多桑葚吧,我想吃。”
他刚刚看见石兰给了她奶奶满满一包桑葚,看得他眼馋。
“好,回头我就给你摘,把漫山遍野的桑葚都摘来给你——”
池青道忽然停住了,她刚刚一直在想好像这条路有什么不一样了,现下她终于明白了,太安静了,安静得只有她跟君闲的声音,跟蝉山的静谧如出一辙。
池青道将手按在自己的剑上,今日出来,她的身边就只有君闲,一个影卫都没有带,在这条路上伏击,也会是最好的机会,这个机会还是她平白无故送给人家的。
刀划破风凌空而来,池青道躲开,依旧是黑衣黑面巾长刀,人家用这样的人就跟不要钱一样,哪像池青道还要顾忌几分,对方有用就留着,没用就启用蛊毒杀掉,当真是省心又省力。
算一算有十来个人,若是池青道孤身迎敌,以她自己的能耐,她想要杀出重围并非不可能,要命就要命在她的左手拉着君闲。
但池青道将君闲的手拉紧,低声嘱咐他:“你尽管贴着我,拽住我的衣服。”
她害怕待会儿与这十个人打起来,她会自顾不暇,更害怕君闲会松手,她不厌其烦地说:“我不希望你松开手,我的剑只能在我手里,否则我无法全心全意地杀敌。”
君闲望着池青道的侧脸,坚毅狠决,他死死拽住池青道的衣服和手,打定主意,就算是自己的手断掉,他也不会放开手,比起他跟在池青道身边,显然他松手会让池青道顾虑更多。
小路内侧是山,山上虽然有树,但上去费力,躲避更费力,外侧是漫山遍野的茶山,茶山的最下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池青道打定主意后就开始往小路外侧靠,手慢慢放到君闲的背上,对方有人看破她的意图,想要冲过来拦她,却被她手中的剑一次又一次地给挡了回去,他们的刀法也越来越凌厉,似乎根本没打算给池青道和君闲留下个全尸。
恐怕只有她们都死了,才会停手,但池青道无法保证能杀死她们所有人。
“我等会儿推你,你只管往下跳,别害怕,我很快就来追你。”
池青道低声告诉君闲,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小路的最边缘,再往后退一步就会掉下去,君闲看了看下面的茶树,点了点头。
知道寨名,又能找到人带路,找到这个寨子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