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出门之时,臧宓就站在屋外廊檐下。春雨绵密,院子里的青砖被染成深浓的墨色,臧宓一身天青色曲裾,头发妆容仍如从前,透着一丝不苟的精致秀丽。
萧氏断断想不到今日能在此见到她,神色有片刻地凝滞,尔后诧然问她:“你不是……”
话脱口说了一半,却又顾忌臧宓难堪,脸色怪异地闭了嘴。
臧宓叠手屈膝,对萧氏行了一礼,态度恭谨:“徐夫人关怀,臧宓铭感五内。”
她仍如从前一般温婉端柔,可徐夫人却觉今日的臧宓与以往不大一样,至于哪里怪异,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等马车驶出臧家,徐夫人才后知后觉想起,往日臧宓总笑晏晏称她一声舅母,今日叫的却是徐夫人。想起在屋中时所说“割袍断义”,想必被臧宓听见,又不甘做徐闻的妾室,所以故意拿话刺她。
可她也不仔细想想,她如今是个什么名声!便是徐家同意她嫁过来做妾,只怕也是委屈了三郎呢!
这头臧宓进屋之时,徐氏仍颓然跪坐在地上。天气寒凉,她折腾这一回,胸口越发憋闷,一口气喘不上来,咳得头昏脑涨。
臧宓忙上前去扶她。徐氏本以为是屋中哪个丫头,等转头发现是臧宓,顷刻间泪如雨下,捶着她肩头,不住怨道:“你爹是个蠢的,你也没长点脑子?由着他作践你……”
可思及臧钧,徐氏不由又酸了心肠,父母尚且束手无策,怪责臧宓又有什么意思?这世道如此,权势大过天,臧家父子仰人鼻息,自家送上把柄到人跟前,无怪人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