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柄长箭裹风而来,霍黎卿耳动先行,将沈文舒猝然压在马上,箭矢扎入不远树干,未行两步,马蹄高悬,嘶吼鸣叫,霍小公爷揣着她跌落下来。
林间枯叶翻飞,树上树下,或站或蹲,数十人将其围住,缓缓靠近。
一侧两人,手持拒马绳,他们所骑马儿被撂翻在地,发出无奈悲鸣。
霍黎卿将小姑娘藏在怀中,冷声道:“你们是哪路的?我是京城霍家,不要命了吗?”
领头的黑衣人上前一步,蒙面打扮,粗声道:“霍家郎君,我们要的是你身后那位小娘子,你可自行离去。”
他们的目标是沈文舒?怀中小姑娘抖的更狠了,低头看去,面色苍白,樱唇咬紧,他轻拍着,低声道:“别怕。”
转头,扬声问:“你们是劫财还是劫色?”
劫财,他霍黎卿有的是钱。
怎知这伙人不听他说完,上来就伸手夺人。软得不吃,碰上硬茬儿霍黎卿也不带怕的。
一手捏着沈文舒腕子,另一只拔出缠腰软剑,怒道:“五妹妹,你别怕,几条杂鱼,是嫌自己命长了。”
说话间几人扑将过来,沈文舒愣住,不明白霍黎卿何时改了性子,方才还一口一个臭丫头,现在竟然叫她妹妹。
容不得她多想,黑衣人正是冲着她来,霍黎卿身手极佳,几番下来抗住来人攻击,然双拳难敌四手,况要护住她的安危,挑刺冲击间多有桎梏,身上已有不少刮伤。
再下一轮攻击里,他被几根长棍架在脖颈,顶着直往后退,一个鹞子翻身,却忘了手里还抓着个沈文舒,稍不留意,小姑娘细弱的手腕从指尖滑落,眼睁睁看着她被几人围在中间。
几个回合交手,他看出志不在他,招招逼近沈文舒,一道浓烟撒过,视线之处,那道娇弱的身影应声倒地。
被人困在地上的霍黎卿心中叹息,来不及了,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朝这边涌来,背后之人下了血本,要抓住沈文舒,弓—弩、长剑、棍棒,十八般兵器齐上阵,如蝗虫过境,非要吸出血才肯罢休。
就在这时,被迷昏在地的小姑娘趁人弯腰拾她时,一手蜜合色香粉撒向来人,目遇障物,围在中间的黑衣人皆受荼毒,纷纷挥手拍打,看管霍黎卿的几人反身协助,朝他奔来的女孩膝行几步,棍棒贴着她的脸滑过。
听到打斗声,为首的人匆忙提醒:“别伤了她!”,此言一出,阻拦的人畏手畏脚,倒不敢放开手抓人了。
小姑娘腰身软韧,躲卧间犹如锋刃雪亮的弯刀,几步跑至霍黎卿眼前,一手捏着他的手臂,低问道:“可以跑吧。”
霍小公爷点头,就着那只手一跃而起,两人往来路奔去,再跑个十来里,就能到秋猎围场,那里有羽林军护卫,他们定不敢追来。
没被毒翻的黑衣人在身后紧追不舍,耳边沈文舒气喘吁吁,她虽可制毒,体力却不及男子,跑了这么久已然到了极限,喉头干渴,几欲咳血,后面若不是霍黎卿拉着,早瘫在地上了。
“小公爷,别,别跑了,我跑不动了。”她弯腰扶住膝盖,等咳匀了气儿,霍黎卿催促道:“快啊,我抱你跑。”
不等人答应,他抱起温香软玉,满怀馨香,撑起两条长腿就跑。
不到一刻,几名黑衣人行至此处,前后看去,再无足迹。领头的一扯遮脸方巾,怒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下次动手就难了。”
“刘哥,咱们回吧,前面是秋猎大营,主子不许此事声张。”
几人说着转身退去,而在他们脚下,山壁缝隙间,紧紧贴着一双男女,正是逃脱的沈文舒并霍小公爷两人。
原本霍黎卿想要继续跑,可总归抵不过那群黑衣人脚力,再者对方人多势众,若有马匹,再跑下去只会对他们不利,还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稍作休整,再作打算。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主子、刘姓这些字眼映入沈文舒脑中,她垂下眼眸,红唇微翘,鼻尖上那颗小痣随之轻轻皱起,这些人背后,到底是谁呢?
她陷入思索,安静下来的样子像只打瞌睡的狸奴,霍黎卿无端想起家中养的那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一样大而媚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懂得卖乖装傻,实则最识时务,哄得他老娘宠爱的不行,背地里总叼死老鼠到他床榻,还半夜蹲在他床头磨爪子。
一样的擅长阳奉阴违,装腔作势,他想到那只猫,再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时,不自觉笑出声,冷不丁撞上那双水杏眼,波光粼粼望向他。
两人离得极近,贴在山壁夹缝中间,霍黎卿一条腿半屈,撑住两人不至掉落,一双手撑在山壁上,同时将小姑娘围在怀里,两人几乎是拥抱的姿势竖贴在崖壁。
话音刚落,一柄长箭裹风而来,霍黎卿耳动先行,将沈文舒猝然压在马上,箭矢扎入不远树干,未行两步,马蹄高悬,嘶吼鸣叫,霍小公爷揣着她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