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伏准离去后,她在殿外候着的暗卫会盯着他动向。可到底明面上李梵清与他乃是同时饮下了药酒,她的药效“发作”的时间肯定不会迟于伏准太久。否则,下药之人肯定会知道她并未中招,兴许也会改了策略,届时李梵清便不再好掌控全局了。
她自我安慰地想,以裴玦之高智,他肯定会有办法应对,或许他并不需要自己为他操心。
即使心下不安,可李梵清还是硬了心肠,借口更衣离席而去。
李梵清玉色的倩影自裴玦眼中划过,如一道流星般荧荧然,可却转瞬消失在了殿门外的夜幕中。
李梵清没有回顾,她也就不知道,在她经过裴玦席案前的那一刻,裴玦没有再推辞李应,仰头饮尽了杯中药酒。
李应见他如此爽快,自然也不好再为难裴玦,只得悻悻然退回了座位。
此刻,裴玦的面上已有了一层霞色,如日暮时分天边火烧云一般。倏忽间,霞色渐烧到了他眼底,最终落成一抹薄红。
不知是醉意还是药效使得裴玦眼神恍惚,他双目朦胧间扫过麟德殿中宾客如云,才后知后觉地省起,那人已不在场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唇齿间芳香馥郁,有葡萄酒香,亦有游仙窟药中的兰麝之气。这些馨香萦绕在裴玦的鼻尖,与方才他将触未触到李梵清指尖时,闻到她身上的那股沉水香味,忽地混杂到了一处。
裴玦灵台深处,一段绮丽的艳思俶尔蔓延开来,似十丈软红里的一片香雪海,直到铺满了每一个角落。
他明知李梵清的酒有问题,且他也完全有机会、也有法子可推脱掉李应。可那一刻,潜藏在他心底的那一份执念竟又开始作祟,在他心间蜿蜒缠绕,向他哭喊着爱别离与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