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裴玦所说,他失望的次数,远比她失望的次数来得要多。李梵清很想猜度,在裴玦等她的这段时日里,每日都在想些什么,可很快,她便不愿再去深想。
左不过是在满怀希望里失望,又在失望里点燃一缕希望,最终油尽灯枯,不再想失望,索性也不愿有希望。
李梵清垂下眼帘,提起先才裴玦搁下的笔,正要落笔时,却听裴玦问她道:“公主的第三个问题呢?”
“不重要了。”李梵清顿了顿,似忆起了什么,继续道,“我想起我曾经欠过你一回,这次,就当是我还恩了罢。”
裴玦的忆海翻涌,终于,他大浪淘沙,从一隅角落里翻出了那一日在临淄王府的旧忆。
“那裴某与公主……”
“两清了。”
李梵清在和离书上落笔,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全然不似她平日里那潦草的笔风。写罢后,李梵清将手中笔递给了裴玦,望着他在自己的姓名旁,同样是一笔一划地,书下了“裴玦”二字。
不等裴玦将红泥奉上,李梵清已咬破了食指指尖,朝着和离书上便是一印。
“你将和离书拿给李应,他自会派人护送你回长安。”
裴玦不语,只捧着和离书,朝她最后点了点头。李梵清未再回应,转过头,推门离去。
她离去时,北方卷着今日潼关的第一片雪花,飘然而落。
那雪花轻若飞絮,落地便化为了尘泥,一如他与李梵清之过往,消散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