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时间已经到了一更时分,所有的使臣们都已经入睡,整个馆舍区静悄悄的。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忽然,回纥人地驻地外出现大群黑影,约一百多人,他们手执利刃,正沿着墙根悄悄疾行。
“扎布论,就是这座门。”一名黑影指了指最左边的院门,随即几名身材高大的黑影象猿猴一样翻进了院墙,片刻,院门吱嘎!一声开了。为首地黑影一挥手,一百多黑影象地鼠一般钻进了大门内,可就在他们刚刚消失在回纥人地院子里。身后十丈外的一座房脊上却出现了另外三条黑影,他们皆蒙着面。穿着和吐蕃人一样地服饰,目光犀利地盯着对面的院子。
一人摆了摆手,三人立刻仿佛幽灵一般从屋脊上消失了,却忽然又出现在回纥人屋脊上,每个人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吐蕃短刀。uc电子书首發
就在这时,回纥人左面地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随即喊杀声大起。咆哮声、哭声、求饶声、乒乒乓乓的兵器格斗声,响成一片、乱作一团,周围的灯都亮了,开始有人跑去向唐军求救,声音忽然又安静了。只听一人大声哭喊,“不好了!梅录将军被吐蕃人杀了。”
大队唐军骑兵队地马蹄声开始在远处轰然响起,而此时,屋脊上三人早已经无影无踪。正月初五的半夜,鸿胪寺馆舍中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近百名吐蕃人夜袭回纥人地驻地,在混战中,回纥副使康赤心被吐蕃人杀死,当驻守皇城的唐军赶来时,吐蕃人已经割掉了康赤心的人头。回纥人群情激昂。纷纷拔刀要和吐蕃人拼命,唐军立即把眼看要爆发更大规模冲突的两国使团分开来。并缴了所有人的兵器,两国使团一直闹到天亮,才渐渐平息下来。
天刚亮,回纥正使药罗葛灵便正式向大唐朝廷抗议吐蕃人的暴行,吐蕃人也同时向唐廷抗议回纥人杀其副使,大唐皇帝张焕分别派崔寓和裴佑分别安抚两国的情绪,对昨晚发生之事表示了深切抱歉,并下旨免去了负责馆舍地鸿胪寺少卿一职。
当天上午,吐蕃使团便结束了朝觐之行,正式返回吐蕃,大唐吐蕃使崔寓一同随行,为了保证吐蕃使团的安全,张焕又命三千骑兵护送吐蕃使团一行,回纥正使药罗葛灵无可奈何,遂连夜派人向可汗汇报此事。
随着吐蕃使团的离去和大治五年科举的开始,此事便逐渐平息了下来,到了正月初八,大唐朝廷举行了大治五年的第一次新年大朝,在朝会上正式决定将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合二为一,成立西域都护府,其下设龟兹、高昌、碎叶、疏勒、于阗、焉耆、轮台七大都督府,第一任西域都护由原安西节度使王思雨担任同时兼任碎叶都督;原北庭都护辛朗任副都护同时兼任轮台都督,原碎叶都督曹汉臣调任疏勒都督。,uc电子书,首發
在这次朝会上,同时还决定从陇右、关中、剑南三地调八万汉军增兵安西,并向疏勒陆续发送五百万石粮食以及大量地军需物资,大唐的战争轮子逐渐转动起来,一批又一批的年轻官员被派往遥远的西域赴任,他们将向那块遥远的土地洒下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这天下午,科举考试终于结束了,崔曜兴冲冲地赶回府中,他后天就要启程去碎叶,便和古黛约好了今天考完试以后一起去曲江池游玩。
但他刚刚进府门,大管家却拦住了他,“长公子,太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崔曜一怔,他随即便明白过来,这是祖父要问自己科举的情况呢!虽然古黛还在等着他,但祖父的吩咐他却不敢不听。
走到祖父的书房前,崔曜轻轻敲了敲门,“祖父,孙儿求见!”
“进来吧!”屋内传来崔圆有些苍老的声音。
崔曜快步走进书房,只见祖父靠在软垫上,身子已经十分虚弱了,崔曜心中一阵内疚,自己这些天几乎都没有好好陪一陪祖父,而后天就要
崔曜鼻子一酸,慢慢地跪了下来,给祖父磕了个头,“孙儿叩见祖父!”
“你这孩子。怎么行起大礼来了!”崔圆摆了摆手笑道:“莫非是不满祖父没给你压岁钱么?”
“孙儿不敢,孙儿后天就要走了,不能再伺候祖父。”
崔圆看着自己从小带大地长孙,心中涌起了一股舔犊之情,想着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崔圆地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了,他向崔曜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崔曜连忙爬到祖父身边,崔圆疼爱地抚摸的他地头笑道:“痴儿。此去安西少说也要一两年,也不知祖父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你可不要让祖父失望啊!”
听见祖父这句话崔曜竟失声哭了起来。他伏在祖父腿上哀哀泣道:“孙儿不去安西了,孙儿要留下来伺候祖父。”
“浑蛋!”崔圆忽然怒了。他一把推开孙子严厉地斥道:“这是我孙子说的话吗?象个女人一样,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崔曜连忙跪好,忍住心中的悲伤道:“孙儿知错了,请祖父责罚。”
崔圆盯着半晌,心中的哀伤也才慢慢平静下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祖父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安西吗?甚至不惜厚着老脸乞求皇上。因为祖父已经看出来,大唐与大食对西域的争夺事关我大唐的战略利益,将是大唐二十年内最重大的事件,将来大唐的相国恐怕都会出自西域,而你只有在这次波澜壮阔地历史大事中磨练。你才有机会在数十年后再次登上大唐相国之位,才能真正使我们的崔家不会走向败落,你明白吗?祖父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你地身上了。”
崔曜默默地点了点头,“孙儿明白了。”
“不!恐怕你并不明白。”崔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慢慢从怀中摸出一枚美玉放在桌案上,“这是你地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