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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承暄垂眸不言语,常伯琛走上前与他面对面坐着,“要不要换个药方?顾长烁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小公主固然有错,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折磨人家罢。”

顾承暄撩起眼皮,握拳撑着额头恹恹扫了他一眼,“换不了,我这是行军作战,又不是养花儿,军中常备的药哪样不猛烈?实在没法照顾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

再者说,不就是药烈了些,多受些罪么?同满心绝望被逼自尽相比,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常伯琛闻言知道顾承暄又勾起了心结,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得走出营帐吩咐将士熬药时少放几钱药材。

是夜,景初融服药睡下,送来的药格外刺鼻苦涩,比她在行宫见过的药汤要烈得多。

高烧未退,她的头隐隐作痛,昏昏沉沉又做起了梦。

梦里是幼年时的冬天,岁暮天寒,银霜满地。

梦里的景象依旧模糊不清,与以往不同的是,头部传来的隐隐痛感似是一阵极微弱的风,为她慢慢拂散开满江浓重深厚的迷雾。

尘封已久的记忆深处开始松动。

她轻轻踩过满地腐朽的落叶枯枝,穿过行宫里的一片丛林,眼中忽然映出一张苍老陌生的面容,那人头戴帝王盘龙冠冕,周身气势慑人,极具威严。

他一声令下,身侧冒出几张凶神恶煞的面孔,白得骇人。

几人扭曲着狰狞的五官将景初融死死抓住按倒在地,捏着她的下颌给她强行灌下一碗苦涩的黑色药汁。

景初融在他们的手下拼命挣扎着,药汁四溅,顺着她的下颚滑进她的衣领里,雪白的绒领瞬间染上污浊墨色。

她满眼惊恐与愤恨,目光对上了端坐龙椅上的那张威严的面孔,那人满是厌恶的眼眸中竟有几分不忍与悲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