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殊停了笔,失笑道,“这是该高兴的事么?”
“官家不知,我这几日也做噩梦的。”沈若筠语调放低,“我家离小横桥并不远,若是邱家报复怎么办?我天天晚上都梦见小横桥被放了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只我做这样的噩梦,小横桥家家担忧,人人自危。”她作势擦了擦眼睛,“还有被邱家恶仆玷污的伊娘,都寻死过两次了。”
赵殊将笔搁置:“行了,邱家的事,朕已敲打过了。”
沈若筠乖巧地点头应是。
赵殊站起身,他正在而立与不惑之间,难得还有些清瘦感。留着短须,举手投足间一派儒雅,沈若筠看他,似有些精神不济。
“朕今日传你来,倒不是为了邱家的事。”赵殊斟酌着用词,还是将手里的一份奏章递给身边的执笔女官。
女官玉指纤纤,又递给沈若筠。
“这……”沈若筠不敢去接,“臣女不敢。”
“冀北监军自边驿快马而来的,”赵殊揉眉道,“与你算是家事,朕特许你看。”
沈若筠一听,也顾不得什么了,去接时双手便有些打颤,一目十行在满目的战情折损里寻找佘氏和沈听澜的只言片语。
“元日,辽兵来犯,使火器炸伤边镇,怀化将军五战,冀北军死伤千人……故帅佘氏旧疾复发,坠马重伤,不寤……”
沈若筠看到此,险些拿不稳奏章,滚烫的泪滴憋在眼眶里打转,却是不敢落下。
她的直觉很准,果然是祖母出了事。
“不寤……”她将这两个字咀嚼两遍,也不知祖母昏迷多久了?现下如何?
沈若筠放了折子,跪下重重地给赵殊磕了个头,殿里虽铺着厚厚绒垫,还是磕出了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