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祖母年事已高,突然有此险情,臣女想求个恩典,去冀州照顾祖母。”
殿里一时静谧无声,赵殊看着她不语。沈若筠又磕了一个,诚意十足,再抬头时,人都有些晕乎乎。
赵殊不忍去看,使了个眼色,女官便上前扶了沈若筠。
“朕已经派了御医去了冀州,”赵殊轻叹,“老太君吉人天相,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沈若筠唇无声地颤抖了下,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赵殊不同意她离京,这两个头白磕了。
“冀州边境艰难,朕都知道。”赵殊言语一顿,殿内的女官便福身退下了。
“沈家三代良将都折损在那里,朕每思及此,便觉心下难安。”
沈若筠将这句话咂摸一遍:“官家这是何意?”
“朕没什么意思。”赵殊见沈若筠眼眶鼻尖俱是红红的,额间红了一片,叹息道,“老太君年岁大了,朕本来不愿她以如此高龄再远赴边疆,可朕……实是不放心。”
沈若筠出了赵殊书房,除了觉得头上晕乎乎的,还如同失了魂一般。额发间刚刚磕头的地方开始由红变深。她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眼泪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你也舍不得她们在冀州的,对吧?”赵殊的声音在她耳边久散不去,“你是个好孩子,帮朕劝劝她。”
上一次祖母走时,还笑话她这一两年便要及笄,却仍像个孩子,喜欢窝在怀里撒娇。说她及笄时,一定会赶回来,还要请魏夫人来给她插簪……谁知一转眼,祖母生死不知,她却被困在这汴京城里,连尽孝都不能。
她也分不清路,没走几步,眼前便现出一宝蓝色衣袍,有人一声声在叫她“沈二”。
可她被眼泪迷了眼,不愿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