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暗卫自觉退下,霎时间繁华的街道上再无半个多余的人,只有宋诣站在一片灯火中。他提着那只华丽精巧得有些过分的灯笼,面色是失去血色的苍白,固执又脆弱地看着她。
“两清之后,便不会恨我,对吗?”宋诣语气有些艰涩,却刻意保持一贯表演出来的温润如玉,他柔和地看着枝枝,“只要你不恨我。”
“我已经不恨你了。”枝枝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夜风吹拂而来,毫不留情地掀开她的纱帷,她隐藏在帷帽下的戒备厌恶展露了干净。
宋诣沉默了一会儿。
他将手里的花灯递过来,垂着眼不去看枝枝的神情,自顾自解释,“朕并未抢楚亦的灯笼,这灯笼,是我托京都最擅长制作花灯的陈师傅赶制了半个月才做好的。”
枝枝不想和他搭话,干脆垂眼不搭腔。
“去年冬天,那灯笼并非是朕送给李覃。”宋诣一句一句解释,他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事情,语气有些生硬,却竭力温和,“这才是朕托人做的花灯。”
齐国男男女女,都是上元七夕互赠花灯或是首饰定情。
他将灯笼递在枝枝手边。
枝枝拨开帷纱,看向宋诣,轻薄的齐刘海和丝绦被风吹得微颤,她眼底藏着一点柔软的悲悯,“我那时候在意的,不是陛下送给三娘子的灯笼有多好看。”
宋诣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袖底握着手杖的手收拢,倒刺刺破肌肤,鲜血便顺着手杖淌下去。
他放低姿态去解释,并非求她谅解,只是不想被误解。
“是膝盖跪在雪地上,浑身都冷得疼。”枝枝的脸颊在黎国养出了一点肉,看起来乖巧娇软,“我在雪夜里跪到了天明,又冷又饿又疼,太后娘娘怕我冻死了,每隔一段时间便拿烫水浇灌被冻坏的皮肤。陛下,你知道有多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