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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妨,他会想办法弄清楚。

窗外夜凉如水,他一个人点着灯烛,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坠入梦境。

梦里是他年幼时,一个人躲在漆黑的衣柜里,一直守着外头的尸体凉透到天亮。那是宋诣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他就想着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无能为力。

——只要他不在意,不在乎,便不可能会有人能夺走他在乎的人。

也只有这样,才能用理智束缚住难以管控的极端情绪。

宋诣学着去当朝臣最喜欢那类储君,温润谦和,却又不乏高高在上的傲慢,再适当露出一点不够成熟的鲁直。这样,既不会不让朝臣不去拥护仰慕,也不至于被父亲忌惮抹杀。

遇到枝枝时,他高高在上。

那个小姑娘跪在地上,明明被装扮成轻佻妩媚的样子,却有种干干净净的笨拙。

头发被扯乱,裙子也破了,她跪在地上怯生生扯着他的袖子。那时候宋诣心头一动,生出难以言说的杀戮玩弄感,这是人对于过于乖顺柔软的东西,天生的冲动。

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在梦里伸出手,捏着少女纤薄的肩背,将她搂入怀里,哄她,“说原谅我,我便救你。”

青色裙子的少女颤了一下,她害怕时便是这样。然后毫不留情地伸手一推他,咬着单薄的唇瓣,血色在她面上消失,往后一跳跌入万丈深渊。

金色的铃铛细响。

她成了一道鲜红的影子,印在雪地里,鲜血大片大片弥漫开,霎时间就沉入冬日里结了厚厚冰层的水里。

宋诣霎时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