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一份账册若是见了天日,何止震动澶州,就是京城也要抖三抖。他一边看, 一边心中叹息, 此乃生金路,亦是催命符。
早年间,为了存放这些黑账, 袁家花费重金,把地下修得十分隐秘牢固。譬如这间密室,三丈长见方,四壁青石, 同时又连接着一条曲折密道,一边通向袁府各处, 一边通往甘泉巷之外的民宅。
密室内摆满实木架,一排排, 密密匝匝。若是细看,每个架上用朱笔写着纲目。而如今, 标注“澶州都督府”的那一层上, 是空着的。
木架旁边的地上铺着个厚厚的蒲团,袁文清席地而坐, 身旁散落着十来本账册, 借助身边昏暗的灯盏, 他逐本翻看着。在他身后墙角放着只大木桶,隐约有火油的味道在鼻端萦绕。
良久,有人从密道另一端走来。袁文清没抬头,这密道之中百步即有铁门阻拦,机关控制,能从外面走到这里,如今澶州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袁文竞。
来者果然是袁文竞。他伸手握住石头墙壁上的长明灯,往左用力一扭,又轻轻往外一拉,拦路的铁栏杆自动向一旁移转,让出路来。
来到袁文清身后,有些奇怪地问。“大哥,您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翻翻,怕时间久了,忘了,总的心里有数。”袁文清手撑地面,站起身来。
袁文竞看看左右,抽了抽鼻子,皱起眉头。“这木桶之中是火油?大哥,您是想……”
“未雨绸缪罢了。若真有那么一天,袁家也遭了蒋家的难,那时候,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屋子。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