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却对上一双清润的乌浓眼眸,眸色清远,如含远山薄雨。
他今日清醒得早且头一次意识清明的清醒着,能这般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迎上这样一双眼眸,陈念春下意识的动作居然是把手里的勺子放下,伸出一双手捂住脸,只留给他一双指尖通红的白皙手掌和粗布衣袖后掩不住的满头蓬松乌发。
声音透过手掌,闷闷的:“你不要看我,我如今就是个蓬头垢面的丑女人。”她无比爱惜自己的美貌,可到了山里不说胭脂水粉美容水,就是澡豆子都没有,粗糙得她在溪边洗衣裳之时都不敢看自己在水里的模样。
病了许久,再开口,谢惜时的声音有些哑,低低沉沉,听得陈念春耳廓微红,“让我看看你。”见她还是不愿意放下手,只好叹一口气,道:“再不喝药,药该凉了。”
听到这,陈念春才不得不放下手,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垂着眼睑也不看他。
一勺深褐色的苦涩药汁喂到他苍白的唇边,谢惜时仿佛没有感觉似的咽下,长睫深目看着她,一只苍白的修长手掌松松握住她拿着勺子的手。
感受到手里柔软小手指尖滚烫的温度,他的心一抽,心痛丝丝蔓延,他想起初见时的那个骄纵的美丽女郎,又想起她把别的女郎扔下水时的肆意张扬。
指尖摸到了她手心指尖粗糙的硬茧。身体的变化不会骗人,这段时日,他虽是混混沌沌少有清醒的时候,但短暂的清醒里总能看到她在辛劳。
有时是一身风寒手腕上有系绳的淤痕;有时神色疲倦一身苦涩的药味;有时听见她替自己处理手上身上磕磕碰碰火烧水燎的伤口时忍痛的呜咽。
如今困在山林,她当真是把一辈子没吃过的苦头都吃遍了。
谢惜时一双潋滟桃花眼,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怜惜与温柔,其间情意简直可以将她溺死,陈念春忍不住脸红,掩饰似的一勺一勺喂他药汁不让他再说话。
谢惜时也不拆穿她的羞窘,一双墨玉似的眼眸看着她。
“你现在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