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 ”刘彻看她此刻的表现,不禁有些惊疑不定,便伸手拦下她,说道,“你累了。 我们先回去吧。 ”
“等一下。 ”陈娇躲开了他的手掌,脸色大变地转过头,问陈季须道,“哥,棺木怎么不是红木的?你欺负稹儿不是你亲弟弟吗?”
“不是。 没有。 ”陈季须忙摆手说道,“棺木是军中准备的。 ”
陈娇又着恼地转过头,看向霍去病,说道:“亏你还是他地好友。 怎么连这点小事也这么不经心?”
霍去病看着陈娇异常精神的面容,上前一步,说道:“娘娘,你。 微之他不希望你太伤心。 这是他的遗言。 ”
“遗言?”陈娇双眼十分无辜地看着霍去病,随即醒悟过来,说道,“是稹儿要告诉我的话吗?我就知道,稹儿最乖了,从来都不会让我为他担心、伤心的。 ”她转过头去,拉住刘彻地手。 念叨道:“稹儿最乖了。 你知道的。 他在宫里朝中,待人处世,没有一个人不说她好的。 从来都不会让我闹心,还常常逗我开心。 ”
“朕知道。 ”刘彻扶着陈娇,小心地应道。
“可是,我对他不够好。 他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 ”陈娇忽然恼了,她重重地往自己头上捶着。 说道,“好多事,我都没现。 我这个姐姐,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应该对他更好一些才是,因为他只有我了。 ”
“阿娇!”刘彻大惊,忙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阿娇。 你对稹儿很好,很好。 我们都知道。 ”
“不对。 还不够好。 ”陈娇执拗地摇着头,说道。
“阿娇。 既然来了,先给稹儿上柱香吧。 ”刘彻将她地双手都扣住,安抚道。 “你看这里这么多人,都是来看稹儿的。 你给稹儿上柱香,先去后院休息。 等他们都走了,你再来陪稹儿也不迟。 ”
陈娇略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其他人。 皱着眉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是稹儿的朋友。 不能拦着稹儿交朋友。 我得先走。 ”
刘彻脸色铁青地护着陈娇回到后院,刘嫖也极为不放心,她将诸事交待给陈季须也匆匆跟了过来。
“娇娇这是怎么了?”刘嫖见刘彻从房里出来,忙问道。
“姑姑。 ”刘彻低声说道,“也许是刺激太大了。 朕已经宣了太医,一会儿让他看看就知道了。 ”
“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刘嫖面色不好地说道。
太医令很快奉命而来,他为陈娇把脉后。 出来回报道:“陛下,娘娘应是受刺激过度,所以才会行为反常。 但是臣观她,似乎神智又是极为清醒的,对于冠世侯之死也没有疑义。 心中所念,不过是为侯爷完善身后事而已,待她心愿得偿后,应该就会恢复了。 ”
刘彻看着房内。 眉头紧皱着。 默默念道:“心愿得偿。 ”
刘嫖看着在纪稹房中缝制着寿衣,心中不住地叹着气。 她转过身。 对霍去病说道:“那日之后,她便不愿意离开这个房间。 无论吃睡都要在这房内,说是想知道这些年,稹儿不在她身边,都是怎么过的。 ”
“有什么办法能让娘娘暂时离开一下吗?”霍去病眉头微皱,说道。
刘嫖先是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转头问道:“纪稹房中,到底有什么事物是不能让阿娇看见的?”
“那是他心中最为隐秘之事,请恕去病不能说。 ”霍去病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那事物,若为娘娘所见,只怕会更刺激到她。 ”
“一会儿,她会去灵堂和稹儿说话,你可进去将东西取来。 ”刘嫖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你动作要快些。 ”
“多谢大长公主成全。 ”霍去病拱手说道。
过了一会儿,陈娇果然离开了房间,捧着寿衣往灵堂走去。 霍去病便成绩闪入房中,开始找寻纪稹所说之物。 他拿起房间一角的箱子,低声说道:“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
“阿娇,你先去和稹儿说说话,东西我帮你拿就是了。 ”
“不用了。 我自己来。 ”陈娇想也没想拍开刘嫖的手,向内行去。 门一推开,见到地正是捧着箱子的霍去病。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娇一愣,随即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箱子上,喊道,“谁准你拿稹儿的东西了。 ”说罢,一挥手就要将箱子抢过来,霍去病措不及防下,箱子脱手而去,在空中打了个滚,内中事物掉落了出来,在空中飞扬而下。
“这是……”刘嫖看着那些飘落出来的稿子,惊了一惊。
陈娇仰着头,看着一张张画稿飘飘荡荡,落了一地。
“姐姐,你在做什么?画画吗?”
“对啊。 这叫素描。 ”
“好神奇啊,画得这么像。 ”
“稹儿要学吗?姐姐教你啊。 ”
陈娇蹲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摸那些画稿。 从幼稚的笔触到成熟的笔法,一张又一张的画稿上,画地都是同一个人。
初见面时,在月下哭泣地她;辽东城外的旷野上。 提着裙子飞奔地她;昭阳殿中抚琴而笑的她;抱着葭儿,呢喃细语地她……
只要眼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作画者毫不保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