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崖睁开眼睛。
眼前朦胧的一切逐渐随着意识的归拢变得清晰,入目是一层窗棂下,广陵郡繁华热闹的长阶尽数落入眼中,月夜疏桐,沙沙声伴着长街熙攘。
寂静室内,一个柔弱少女静静坐在窗下,听到榻上动静,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簇凌霄花,正欲捣入药。
她纤如玉的手中捧着的花束,层层叠叠,正是花期。
扶崖收回眸光,视线落在少女脸上。
清丽温婉,眉眼间却有着几分坚韧,这样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扶崖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支配不了身体,只能听得梦中的自己轻佻地笑道,“这等寻常野草有甚好看。”
“听闻虚元洞十万山有数不尽的鸢尾,此等盛景,小爷改日带你去见识一番。”
扶崖疯了似地大喊,求你,别带她去……求求你……
却看得窗下少女弯弯了一双秋水眸,柔柔地笑了。
她伏在案几上,静静地捣药,从月初升到入中天,扶崖在如此清晰又渴望的梦中,贪婪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也从月升看到月落。感觉她起身的动作,少年立马紧紧闭了眼睛,虽然明知在梦中,他控制不了过往的自己。
少女拉开木椅,听着她轻柔的脚步声,慢慢至了榻前,她小心翼翼地将药罐打开。
“你忙活一晚上,就是为了磨这些药?”梦中的扶崖皱了眉头,“小爷伤已大好,无须你再如此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