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既明蓦地心口一窒,厌憎她的戏弄,一甩宽袖,墨黑不见一点光的俊目屏起,一字一顿:

“我自知已是亡国阶下囚,太女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地嘲弄。”

“嘲弄?太子说笑了,孤不过好奇。”对面的姑娘微微歪头不以为意,似是哼笑,眼中却精光闪烁:

“听闻徽国裴氏自来养巫以窥天象,能算中春种秋收的最佳时节,又能算出何日降雨落雪。从没有不准的时候。”她微微倾了倾身子,面上虽是含笑,眼中却全是威胁之意:

“太子出城请降前…将那群巫师和玉玺安置到何处了?”

裴既明面色一僵,虽早已做好被盘问的准备,可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太女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后他却一下不知如何应对。

…裴氏养巫一事,这九州大陆鲜少有人得知。仰仗巫术,徽国立国不过百年便迅速壮大,风调雨顺富足安康。更豢养了一批兵马。

裴既明,便是徽国如今的君主孝炀帝第七子,自小便听东头晋朝如何强盛,当世第一位女帝如何明正。

更知晋朝那第一位皇太女楚衔枝如何天纵英才博览群书。文比当朝太傅,武胜天下群雄。

裴既明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与这位恣意骄横的皇太女有交集。

他是钦定储君,只等父皇归天下诏后即位。徽国晋朝间恰有一方大泽相隔,乃是天赐的护国河。晋朝强盛三百余年,一直都是这方土地上的霸主。近几十年来致力于制衡周遭属国,谁都不会认为这陆路难通的徽国会成为晋太女初露锋芒的试刀石。

可偏偏…就是被她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