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多虑,孤可没有强逼的意思。”

他兀自漠着脸:“不日我便是属国世子,太女不用再这般称呼。”

她眉头微挑了下,莫名被他这副任人宰割却又暗含傲骨的模样挑起几分兴致。打量着少年神色,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无妨,至少到上京之前…你依旧是太子。太子如今年岁几何?孤记得你我应当年岁相当。这样,不若唤我衔枝吧,显得不那么生分。”

裴既明心有诧异。随后又很快警惕。他谨慎转眼,便见那一手托腮的男装姑娘丹凤眼微眯,似笑非笑地凝视他,眼波悄然流转,难探深浅。

在少年看来,这太女生了一张英挺但艳俗的脸。瓜子一般的脸型却棱角鲜明。高挺精巧的鼻,薄厚适度的红唇。几分不知哪来的艳。这艳极有攻击性,十分张扬显眼甚至有些轻佻,叫人极难忘却。好在生了双内勾外翘的大丹凤眼,这眼睛长得当真高高在上,皇天贵胄。一下就化了脸上的俗。只余威严。

她男装的模样身量高挑颀长,也是雌雄莫辨,叫不知情的看了只以为是个绝艳的美男子。

但这样的脸在徽国不招人喜欢。水乡里的姑娘一个个身娇腿软,小巧可人。至少他见过的贵女都是如此。楚衔枝若是徽国女子,走在路上都要被唾一句狐狸精。如这般不好拿捏又艳俗的,大多在勾栏。

他一顿。心中腾起一抹厌恶。

听闻晋朝太女楚衔枝肖似其父君,当朝摄政王陆巍庭。尤其容貌,像了八成。

…那位纵横天下棋局二十年的摄政王,不知该是如何骇人。

“男女有别,直呼太女名讳乃是僭越之罪。恕我不敢。”少年垂下眼,面上重又止水一般波澜不惊。身上淡淡覆了层拒人千里的寒色。他无论何时都端坐着,身姿笔挺,山岚色的宽阔大袖在身称地人隐约有些清瘦。墨色的凤眸抬眼闭目时清若松映寒塘。有股脱尘的冷冽。浑身的谪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