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枝不以为然,她这会觉得这人很讨厌。比裴既明还要讨厌。
发号施令惯了,便觉得什么东西都要顺他意。她被压抑了许久的桀骜本性这会拼了命地往外钻,衔枝眉头一挑眼尾一扬,唇勾着,眼底却不见笑。那红唇一字一句:
“不是谁都要循规蹈矩的。”
他听罢,不语,周身荡起一波寒风。就这么看着她。
衔枝立马意识到露了锋芒,命还在他手上呢,连忙补救,看似真诚一拱手:
“小的冒昧。只是有些不服而已,却无同大人故意作对的意思,请大人宽恕。”
一张脸上平静麻木,又好像是原来那个静默的死士。
裴既明看着她弯下的脊背,面上神色耐人寻味。
大方承认自己从前的丑恶行径,承认自己慕强,什么都舍得出。
在他跟前的时候,她却次次怕地发抖。永远木着脸,任人鱼肉。
然一张皮下的这身骨头能屈能伸。打碎一个月也能接回来,而后生出反骨。
屡教不改。
又或者,本来就生着反骨。只是从前藏着掖着。
她是驯不服的野物,便是神智不清时也皮地不像姑娘,野地过头。
这样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待在天上。
若实在想养在身边,叫她老实听话,须得拿世上最好的锁链栓紧脖子时刻看住,否则定要窜逃惹祸。
裴既明捏着碧合珠,古井无波的眼缓缓瞄上那细长的脖颈。
衔枝感受到脖子上有点凉,汗毛倒竖。天上打起闷雷,一声一声,颇有节奏。那大祭司终于来了句:
“太子在太医院。那令牌留着,以后兴许有用。”
“是。”
“你的枪明日来取。下去吧。”
“…是。”
衔枝回去时,天上下起暴雨。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