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灾最严重的岳州,知府给誉王送了五千两银子,恰在路上被江左盟的人截到,这事情闹大,弄得民怨沸腾,万民书递到了御前。梁帝最好面子,因此赈灾这件事最后便从誉王手里转给了靖王。
这一局,萧景桓败得彻彻底底。
没了差事,从风光得意一朝跌落,萧景桓反倒冷静下来,仔细盘算了如今的情形,再与秦般弱一商量便判定,梅长苏这位麒麟才子表面相助于他,实则倒向靖王。
又是一年冬天,也又是一年在家里躺着睡觉的好时节。每年冬天,阮清郁都比其他时候更疲懒些,今年尤甚,大约是京中形势连连变化,他与旧友的关系也不如往昔,便越发不乐意在外走动。而且恰是国丧,全国禁止奏乐,去螺市巷听曲儿也没了可能,干脆就闭门不出了。
每当这种时候,言豫津才能想起阮清郁已经年近四十,过了年便是不惑。
知道阮清郁的脾气,平时言豫津也少来闹他,突然有一日,阮清郁还睡着午觉,就被仆役的敲门声吵醒:“阮先生,老爷请您去前厅,府里有客人来。”
什么客人能让言阕特意来叫他?阮清郁还没醒盹儿,脑子转不快,机械地穿上衣服,随便一拢头发,便跟着下人去了前厅。
来人是梅长苏。
“稀客啊。”阮清郁打着哈欠走过来坐下,“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人,非得把我从被窝里叫出来,早说是梅长苏,我就不起了。”
言阕无语,梅长苏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言豫津出来打圆场:“阮兄,苏兄来找我爹,肯定是有正事。”
“他能有什么正事。”阮清郁翻了个白眼,看了二人一眼,“有什么正事,说吧。”
言阕与梅长苏都是聪明人,又彼此知道一些底细,因此三言两语便将正事谈妥——梅长苏请言阕相助萧景琰。
“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原来是这个意思。”言阕兀地笑了一声,“苏先生,是当年旧人?”
梅长苏心里一跳,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阮清郁,后者一派轻松的模样。也不知道阮清郁跟言阕说了什么恶,让对方有此一问。
倒是言豫津先开了口,他面露诧异:“爹,你不知道?阮兄说,苏兄是赤焰旧人。”
这下,两双目光盯紧了阮清郁。
阮清郁张张嘴,哭笑不得,当时劝慰萧景睿的时候顺口说了,却忘了告诉言阕。
说到底,对于梅长苏而言,言阕这位长辈与言豫津、萧景睿这俩弟弟不一样,一句赤焰旧人,不知道他能猜出多少东西。
言阕很快放过阮清郁,目光重回梅长苏身上,还未来得及发问,便听后者坦然承认:“我确是赤焰中人。”
言阕带着探究的语气:“老夫与赤焰主帅林燮是生死之交,赤焰军上下也见过不少人,苏先生却是个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