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温柔,瞥过宁扶疏容颜倦色深浓,知道她累得狠了,陪她到寝殿门前:“天色已晚,殿下早些休息。”
屋门半开着,融融暖意透出来。宁扶疏却没有立即进去,抿了抿唇,似欲言又止。
顾钦辞没有催她,半晌后,听见宁扶疏淡着声线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本宫想明白了,却又好像没完全想明白,想问问你的看法。”
“跟赵参堂有关。”
顾钦辞微微侧身,替她挡住风口吹来的寒凉夜风。
宁扶疏道:“赵参堂处处针对本宫,甚至对本宫暗下杀手,说白了,是图谋本宫手中的摄政大权。同理,他费尽心思收集清州情报,不计代价地坑害顾大将军,自然也是为了清州兵权。”
当日在御前,赵参堂极力举荐自己的门生接任清州统帅,宁扶疏就看出了这一点。
“朝中太尉党势力如老树盘根,本宫倒了,原本长公主党臣自然成为他碗中羹,赵参堂受益最大。但清州的情况却不尽相同,数万边军早姓了顾,就算老狐狸真派了自己的亲信前往,他能吃得下那么一大口肉么?”
据宁扶疏对赵氏的了解,老狐狸之所以称为老狐狸,就是因为他事事计较得失,狡诈非常,没道理做无用功。
顾钦辞望着她一双杏眸映着屋梁倾泻灯光,疑惑荡出潋滟,竟是有三分粹真的单纯。
缓缓开口道:“他吃不吃得下是一回事,形式要求他不得不吃下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话怎讲?”宁扶疏追问。
顾钦辞望着她:“殿下是猜不到?还是不敢猜?”
宁扶疏揉了揉已然有些酸胀的额穴,没有否认他的话。确实是后者,不敢再往深处猜。
“人性本贪,殿下自己没有的心思,不代表旁人没有。”顾钦辞替她把不敢猜的话说透,“这事儿说到底,其实很简单,陛下为何忌惮顾家,赵参堂便为何要顾家的权。”
宁常雁容不得顾家,因为三十万边军兵权足以对皇权造成颠覆性的威胁,他害怕顾延夺他皇位。赵参堂要三十万兵权,因为只要他吃下了,就能夺走宁常雁的皇位。
她那位舅父,要的不仅仅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
取天子,而代之。
宁扶疏心中猜想彻底得到了应验,轻叹了声气:“狼子野心。”
“殿下,这一次,算不算臣与您有了共同的敌人。”顾钦辞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殿下想做的,臣替您动手。”
他们之间,终于不再是立场对立。
宁扶疏拢了拢衣袍,沉吟说道:“动手是必然的,但现在,时候未到。”
“庞耿的招供和通信固然能使赵参堂栽跟头,但只怕赵参堂也已经猜到这些东西落在了本宫手上,他未必想不出周全的应对法子,或者直接将坑害三万将士的罪名推到哪个替罪羊头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如今缺的,是一个让老狐狸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飞来横祸。”
“这还不容易么。”顾钦辞半边嘴角倏尔挑起一抹轻蔑弧度,“赵参堂谨慎,可他有个儿子却恰恰相反。殿下应当还记得,赵府那位怕狗的孬种。”
“你说什么?”宁扶疏神情莫辨地反问。
顾钦辞逐字重复:“赵府那位怕狗……”
“啪——”同样怕狗的宁扶疏二话不说甩手关门,倒灌的冰凉空气砸了顾钦辞一脸。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的人连忙解释:“殿下,臣的意思是……”
他怕狗是他自己的问题。
但您怕狗是狗太凶的错。
后面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屋内烛光已经熄灭,宁扶疏不带情绪的声音传出来:“再多说一句,就回你自己府上住。”
顾钦辞头顶的高马尾恍如霜打的茄子般。
恹恹耷拉着。
回到东偏院,他当即唤来随行亲信,不容置喙地下了一命令:把府里的屋瓦全都掀了,而且尽量做成是被雷劈坏的样子。
他再三强调:务必要,越、像、越、好!
“啊?”亲信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从没接到过这么奇怪的任务。
少年人挠了挠头,一头雾水地问道,“是掀长公主府的屋顶吗?”
顾钦辞皱眉啧了一声:
“公主府的东西也是你碰得的?”
“掀侯府的屋顶。”
作者有话说:
屋顶:你礼貌吗?
别人怕狗,双标顾狗:……孬种。
疏疏怕狗,双标顾狗:是狗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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