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怀站在那里,身形和夜色融成一体,在昏暗里等待她。
他的眸子和晏迟一样深得不见底,待她看过去时,愈发幽暗。
他身形未动,悠悠问道:“冬儿,你回来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沈融冬听得心惊,她问道:“平素里殿下不是让崔进守在这里吗?为何殿下今日亲自来了。”
“崔进?”晏君怀略有疑惑般,而后又自问自答道,“他犯了些小错误,被孤给罚了,这几日都不能来了。”
地面上的寒气霎时从脚底直蹿到沈融冬的天灵间,她抿住唇,手指不安地蜷缩,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冬儿是有何事要找崔侍卫?”晏君怀笑吟吟问道。
“没有什么,”沈融冬低下脑袋,“臣妾只是对于殿下一时等候在这里,深深感到意外。”
晏君怀的手里捏着柄伞,走过来撑开,温和得不似原本的那个人:“冬儿,陪孤走走吧。”
“可是未曾下雨。”
“孤想为你撑伞,”晏君怀自若道,“何况,也能挡着风。”
沈融冬毫无应对,只能陪着他在栖霜宫里兜起圈子。
“冬儿,你知道吗?父皇那日在行宫里众臣的眼前,对待孤那般亲密,根本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他恍惚道,“孤不过是一个随时都能被撤换掉的太子,冬儿看见的,是陛下想让所有人都看见的假象。”
沈融冬起初一言不发,过了一阵问道:“殿下同我说起这些,是有何用意?”
晏君怀浅勾唇角:“陛下在立太子时,曾经有过许多考量,他的第一人选明明并不是孤,可是后来,为何又选择了孤?”
他接着自嘲道:“母后膝下无子,若是再立其他妃嫔的皇子作为太子,那么难免惹得母后身后的沈家不快,支持母后稳坐后位的那些大臣们,同样也会持有意见,陛下只好先立我为太子。我的生母,更是个没有任何家族势力的妃子,一直以来,我都走得很小心翼翼,也曾经在心里怨恨过父皇,为何要将同尘这个字给我?我不喜欢,可是时常又在庆幸,还是要多亏了父皇,我才是现在的太子,才能够娶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