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一座废弃的工作间,说是工作间,其实和仓库也没什么区别。锈迹斑斑的灰黑色墙壁仿佛能压缩空间,歪斜的金属板面前算是房间的隔层。
满是灰黑和锈引的地板上躺着两具躯体,胸膛的起伏证明二人还活着,仅仅只是睡了过去。
一位是手脚健全的中年女性,另一位是因截肢而失去了一条腿的少女,二人双目紧闭,中年女子眉头抽了抽,似乎是在梦境中发生了让她极其不安的事。
不远处的黑发男人正把玩着一把□□,刀具时刀片和手柄的衔接处发出的声响,在无声的房间内被反复放大,让人几乎感觉听见了回声,在几个来回之后,原本坐在角落里的废纸箱上玩手机的金发男人开口了。
“潘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被叫做潘诺的男人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到了昏睡中的少女身旁,用寒芒闪耀的刀片平面抵住她的脸颊,往下压出一点凹陷来,刀尖处正在女孩凸起的眼球正下方。
若是这时,少女感觉到不适翻身,或是做出任何动作,都有可能被刀具刮伤,运气不好的话眼睛也会受伤。
降谷零收回视线故意不去看潘诺。
他从贝尔摩德口中得知潘诺是乐于“被人关注”的性子,若是他全程盯着潘诺,也许他会因自己的视线而情绪高涨而冲动,做出让降谷零无法挽回的事来。
死寂过后。
潘诺啧了一声,收回刀,“……没趣。这小鬼睡得还真死,嘛,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吧。”
他挽了个刀花,语气冷淡,“波本,你刚才问我要怎么做?当然是让她们也享受足够的痛苦再死去啊,我弟弟可是因为她们死了欸。”
“——你弟弟和她们根本没关系吧,倒不如说你弟弟才是该死的那个。”这句话,降谷零非常想说出口,然而还是维持着扑克脸,将心声压了下去。
潘诺一副看谁都不顺眼想要找茬的样子,“倒是贝尔摩德,她什么意思?”
“什么?”
“她和你好上了?”潘诺一脸敌意,“故意让你来刺激我吗?”
“没那回事。”
“听说我要给弟弟报仇,她就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啧……我还以为她会亲自来帮我,没想到让你凑到我跟前来了。”潘诺不信,“我可是听说了,你们走得很近吧。”
降谷零:“只是因为工作而已,有时候见面次数会比较多,怎么了吗?”
“你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叫人很不爽啊,波本。”
话虽如此,潘诺也无法拿他怎么样。
降谷零:“你大可以安心,我并不是因为被贝尔摩德委托了才来的,只是有些其他事需要找你而已。我这边的工作需要你协助,所以我才来找你,也许只是时间上很巧合,让你误会了吧?”
降谷零继续补充:“更何况,碰头的地点是你指定的,我到这里来后发现你竟然还藏了人……不如说我才是震惊的那个人。”
潘诺沉默着。
贝尔摩德确实只是问了句“需要帮助吗”,但就没有下文了。
他对贝尔摩德相当关注,知道贝尔摩德和波本前段时间走得很近,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的关系变好,而波本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到了自己面前,他就以为是贝尔摩德委托波本来找自己。
站在潘诺的角度上,就是“喜欢的女神让她的暧昧对象来给她的追求者帮忙”。
尤其是发现波本是个长得讨人喜欢的家伙后,这种竞争意识更强了。
他以前可没把卡尔瓦多斯放在眼里,波本就不一样了。
所以他故意让对方到自己准备处理掉这对母女的废仓库来,就是为了有什么万一把他也拖下水。
他承认这种行为自私又孩子气,可那又怎么样?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潘诺说,“你真的有任务在身?是什么任务需要我帮助。”
降谷零感觉到潘诺对他的敌意已经少了些,但接下来的话他其实更不想说出口。
“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收到的消息。”他说,“在组织的档案里本来已经死去的人,据说还活着,而且就在东京。”
“谁?”
“——泰斯卡。”
泰斯卡活着的消息不知是从哪里走漏的,贝尔摩德要避嫌,自然无法在暗中对舆水怜给予帮助。
降谷零猜测过,贝尔摩德一定是想了些办法,才让这个任务落在自己头上的。
不过,怜到底是怎么和贝尔摩德说的?要不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还要让贝尔摩德愿意对自己投注信任(虽然这信任在降谷零看来多半是赌博的成分)。
……是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信息吗?
“哈?我可是听说他死了呢,你们确定消息是真的?”
降谷零:“我现在要做的工作就是核实消息的真假。”
话虽如此,他觉得上面肯定找了不止他一个人来调查这件事,如果他给出了和对方矛盾的答案,自己也会陷入困境。
……哈,真是麻烦。
潘诺对这些兴趣不太大,他只应了一声,说毕竟是上面的工作,他会给波本帮忙的。
接着,他就展开了他喜欢的话题——
“对了对了,我抓来的可不止这两个人呢。”
潘诺的语调带着强烈的自满,就像小孩子向同学炫耀自己新到手的高价玩具那样,“我还抓了两个条子,你说要怎么料理他们比较好?直接杀死会不会太无聊了点?”
“你已经有打算了?不过,你是把他们单独关起来了么。”
他们所在的这个出租屋,距离这对母子的家不过一两分钟的路程。
降谷零来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冒犯而触怒潘诺的神经,没有太过仔细地观察房间内部,现在看来……